卢氏道“这桩婚事是我应下的,怎么就败坏名声了?”

齐氏道“姐姐竟然越过老爷私自作主?姐姐把老爷置于何地?”

卢氏不满道“你什么意思?这桩婚事于你有益无害,为何要咄咄逼人?莫非你非要看着明秀进监牢才高兴?”

齐氏“我……”转而对顾知远哭“老爷,妾身是为您着想,那靖国公府虽然好,可二公子毕竟只是个庶子,在府里并不被看重,怎比得过英公国世子地位尊贵,快,着人去阻止啊,只要您去与知府大人说,婚事不作数,一切都还来得及,咱们得罪不起公主和英国公啊。”

卢氏抽出腰间软剑一抖,拦在门口“我看谁敢!”

顾知远道“你可知,若与福康公主联姻,阿晖只须榜上有名便会前程无量,他不用走我的老路,下放到边远小县苦熬!得罪公主和英国公的后果,顾家承受得起吗?你就算不为我想,也为阿晖想一想。”

卢氏手中的剑缓缓垂落,哭道“可明秀怎么办?你是她爹,你就忍心吗?”

顾知远眼眶泛红道“只要与公主府的婚事能成,明秀顶多受些苦楚,我会想法子救她回来,再不济,我养她一辈子。”

卢氏抱住顾明秀大哭“阿秀,我的儿……”

齐氏扯顾知远的衣袖“老爷,快呀,快着人阻止叶二公子。”

顾知远道“我亲自去。”说着,急匆匆走了。

顾明秀看着他慌忙急火的背影,心中既酸又涩,轻轻推开卢氏,转身离开。

卢氏颤声唤道“阿秀……”

顾明秀嘴角噙着冷笑,并未回头。

不用再试探了,那个生养她的父亲自私自利,眼里只有他自己的前程,在荣华富贵与锦绣前程面前,她这个女儿只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一旦这个工具不能用,甚至形成阻碍,便弃之。

而母亲呢?卢氏是爱她,可她的爱有条件,有区分,当女儿与儿子的利益相冲突时,放弃女儿……

雨,又淅淅沥沥地下着,踽踽独行于冰冷的街道,雨水顺着刘海流入眼眶,逼出她不愿再流的泪水,心比裹身的湿衣更加寒凉,前世的怨郁结未散,今世仍遭不公,恨吗?怨吗?也恨也怨!可有用吗?

顾知远一路追到徐大人府上,被奚落了一通后才知道被骗了,匆匆转回欲斥责顾明秀,正好撞见她独自往外走,洪福上前要拦,顾知远扬手阻止,只道“派人跟着。”然后,目送女儿跨出府门,一路往南行,知府衙门就在南街!

华灯初上,雨天的这个时辰,街上空寂无人,前面门口立着两座狮子的地方,就是知府衙门,不知跨入那扇厚重黑漆的大门,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光景,顾明秀怆然一笑。

头顶突然多出一把黑色绸伞,抬眸间,触到一张笑眉笑眼白胖的脸。

“哟,这大雨天的,顾小姐为何独自淋雨呀。”

竟是那日救自己的胖大叔,顾明秀呆怔片刻,欲行礼,胖大叔忙托住道“可不敢呢,小姐这是要去何处?”

“知府衙门!”

胖大叔点点头,指着街角道“我家主人有几句话相询,还请小姐移步。”

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果然停在前方不远处。

顾明秀走了过去,车帘子如上回一样,掀开了外层,里面仍隔着一层薄纱。

“公子!”顾明秀福了一礼。

车角挂着一盏水晶宫灯,细雨蒙蒙的夜色中,黄色的灯光洒进去,映出淡淡的人形,如黑暗中带着微光的佛影。

有淡淡的药草味传来,他的嗓音如这天色,也有几分清冷庸懒

“小姐说话可还算数?”

顾明秀怔了怔,上次她承诺什么了吗?这人怎么一直在强调着。

“自是记得的,小女还欠公子一个人情。”

“记得就好,不知小姐打算何时还?”马车里,人影优雅地举杯,似乎又在喝茶。

“我……”顾明秀有些局促“小女无能,但只要公子有用得着小女的地方……”

“自然是有的,人情既是欠了,当然要尽早还才好。”他不紧不慢地打断她的话,自马车里递出一杯茶来“喝一口,暖暖身。”

顾明秀愣住,大晚上的站在雨地里喝茶?

她有些无措地接过,没有品茶的心情,一饮而尽。

淡淡的苦涩在唇舌尖流转,待她递回杯子时,苦涩转为甘甜,茶香沁入心脾,一如那股淡淡的暖意,自舌尖散开,入了五脏六腑,四肢八脉,竟驱散了侵入肝肺骨脉的寒凉,连心都被暖意包裹了。

这是一杯……药茶?

“多谢!”顾明秀感激道。

“小姐好像有事要办?”

出门时打定注意要牺牲自己保住哥哥,所以连夜来了府衙大门,此时竟有一丝犹豫,欠着人家的人情呢,这要进了监牢还怎么还?

“公子……”

“你是打算办完事了再还债吗?”

“我……”

他就不能高风亮节,施恩不图报么?哪有人这么着急逼人还恩的?

“小姐是想赖着?”他好听的声音又响起,平淡得就像在聊天气。

“不知公子想小女怎么还?”顾明秀心一横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