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台凤主已有三千岁,成为凤主也有千年之久。若她也是这一届的羽族凤主,没道理十一年前青鸟还在寻找所谓凤主。

十一年间,凤主之位的变动,按老黑的情报,只可能是因那一人,那个她此行打算带走的人。

当卿羽濂走进会客厅的时候,卿羽晨松了口气。

看来她猜对了,那就不用跟那些妖王干架了。

可放松下来后,紧跟着的就是一阵手脚无处安放的局促。

“小妹,好久不见。”卿羽濂道,“坐吧。”

卿羽晨抿了下唇,才涩涩地叫了声“大哥”,却觉得眼眶突地一热,忙又撇开头去,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去。

卿羽濂笑她,“许久不见,咱们的小公主还是这么爱哭鼻子吗?”

“谁爱哭鼻子了?这么久不见,大哥你就还记得我小时候哭鼻子,真是……哼!”卿羽晨昂头哼哼两声,在卿羽濂对面坐下,却并不看卿羽濂。

“谁说我只记得你小时候哭鼻子?”卿羽濂反驳着,手指间凭空出现一个食盒,从中取出一个盘子,推给卿羽晨,“流花酥,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只是别的厨子怎么也做不出母后那般滋味,也不知你还爱不爱吃?”

卿羽晨浑身一颤,那刚被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上来,堵得她喉头发紧。

伸手拈了块依旧温热的流花酥,颤着唇咬了一口。

酥脆的外皮片片龟裂,融化在口齿间,百花的清香渐渐反卷,甜腻得齁人,只一口就叫人再吃不下第二口。

卿羽晨却默默地将整个流花酥吃了个干净,“花蜜味道太浅薄了,确实不如母后做的。”

“母后养那窝蜂在母后去的那天,便被父皇散了。”卿羽濂道。

“是吗?”卿羽晨喉头滚了下,没再拿糕点,“挺可惜的。母后是极爱那窝蜂产的百花蜜的。”

“……母后是年岁到了,一生没什么波折。”卿羽濂宽慰卿羽晨,“父皇是在母后去了的第三年里走的,两人合陵,说下辈子好只做普通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卿羽晨笑,“这谁说的准?”便是阎王也说不准转世之后,各人是何命,又遑论俗世人。

“说不定就如了他的愿呢?”卿羽濂也笑,笑着笑着又发苦,“父皇母后这一世,没什么波折,算得圆满。只有两憾……”

“一憾未能独相守。”

“二撼未能亲眼见着你与柔儿长大婚嫁。”

卿羽晨昂头,将叹息和着眼泪咽下去。

当初走的决绝,她以为她足够洒脱,她以为时间会抹平一切。

可当真见到卿羽濂,听他说起她这辈子的父母,那三年的记忆瞬间就统治了她的大脑,那些有意无意遗忘的记忆、情绪,一股脑地涌上来,似要将她淹没。

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无奈,那么多的不满、埋怨、委屈,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她想,也许从这一刻开始,她再也没有了带着记忆再重生一次的勇气。

那一日以梧桐巷二百六十号公馆为中心,方圆一里内的妖都悲伤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