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味道甜甜的,但又带着一股刺鼻的姜味,哪怕从小喝到大,也依旧没喝习惯,都得捏着鼻子灌下去,没多久浑身热了起来。
“喝呀,怎么了?”程丽华看出她脸上的伤感,伸手摸了摸张晓珠的脑袋,温和地说,“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可以跟程阿姨说。虽然不能解决掉,但把难过说出来,心里头的难过就会少一些。”
程丽华身上带着肥皂的香味,是一种很朴素温暖的味道。
她的母亲,也喜欢用肥皂。
张晓珠捧着碗,怕泄露了眼里的情绪,只能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姜汤。
“不说也不要紧,以后有空,可以常来程阿姨这里玩。”程丽华也不追问,她把两人送到门口,不舍地挥手告别,“小川,今年能放假的话,就回来过年吧。”
“我会的。”顾北川的声音从风里飘过来,“外头风大,快回屋吧。”
直到看不见他身影了,程丽华才咳嗽着慢慢走进了屋。
天边的太阳还没落下山,云层里泛着霞光。
张晓珠情绪低落地敲响了林寡妇家的门,听到里头的脚步声,才连忙拍了拍脸颊,挤出了一个笑,“我来拿棉袄了。”
“巧得很,下午才刚做完,你就来了。快来试试合不合身,有啥不对的地方还能拆了改。”林月花长相普通,但却生了一张和善的圆脸庞,再加上脾气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哪怕她是个寡妇,也很少有人说她的闲话。
她拉着张晓珠进屋,把刚做好的鹅黄色棉袄给她看。
跟其他人穿的肥大棉袄不一样,这是张晓珠特别交代过的样式,棉袄的下摆能遮到屁/股的位置,在腰部靠上的位置稍微收一些,做出褶皱的样式,林月花还没来得及试穿,费解地说:“腰这么做,是想省布料吗?看起来有点太小了,穿在身上能舒服?”
她没见过这种款,做的时候纳闷极了。
“穿上你就知道了。”张晓珠换上了那件新棉袄。
她个子本来就小,脱掉那身肥大棉袄,看起来更是瘦的叫人心惊。
一换上鹅黄掐腰的新衣服,整个人显得挺拔精神多了。
“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做法,我咋都没见过?”林月花高兴极了,没想到之前觉得奇怪的设计穿在身上如此合适,盘算着也把自己的衣服改一改,还能省些棉花,“还拿的确良的料子来替代棉布,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也只有我能想出来了。”
林月花只当她不想说,笑了笑也没再问了。
“之前说好的手工费两块钱。”张晓珠很痛快地把钱付了,又想起袁冬梅身上不知道穿了几年的棉袄,布料脆的轻轻一扯都能撕成烂布,前两天被甘蔗的叶子割出了几道口子,漏了不少棉花。
虽然缝上了,但也着实该换了。
“林姐,你有没工夫?我想再给爹妈各做一身,还是一件两块。”张晓珠把棉服卷成团,塞进了宽大的挎包里。
“还是的确良?”
“看情况吧。”
“做,当然做。”林月花羡慕极了,“你个小姑娘,能挣大钱,真是厉害。”
“棉花布料还有尺寸我过两天拿过来,先走了啊。”张晓珠没接那话茬,边说边往外边走,“回见。”
等人走远了,林月花才把藏在抽屉里的碎布翻出来。
有长有短,有大有小,是的确良。
三件袄子做完,应该给丫丫攒一条花裙子吧,林月花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