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江春水 (3/6)
踪,以查出她的真实身份?”红衣侍女轻声问道。
明春水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了,她轻功甚好,你会暴露的。”
月色下,他一双黑眸,宛若深渊寒潭,令人看不见底。
夜渐深,风渐凉。天空中不知何时涌来层层浮云,遮住了那弯皎月。没有月光,街上一片阴暗。
瑟瑟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沉闷的疼痛,连带着呼吸也不顺畅起来,她黛眉一凝,加快了脚步。她毫无顾忌地飞跃,掠过一座座楼台,穿过一条条街巷。各色风景在她足下,好似模糊的幻影。
从临江楼到定安侯府,也不过用了两盏茶的工夫。然而,似乎还是晚了。当她到了骆氏厢房外,便看到青梅带泪的脸。
“小姐,你到哪里去了?夫人,好像是不好了!”青梅惨白着脸,哑着嗓子道。
瑟瑟的心蓦地一痛,好似有尖锐的刀子从心头划过,让她不能呼吸。她觉得腿忽然就软了,竟是一步也挪不动。虽然骆氏缠绵病榻已非一朝一夕,虽然,负责为她医病的郎中也含糊说过,她的病,已然不治。虽然,瑟瑟也晓得总有一日她会离开她。但,她没想到,这一日会这么快来到。
已到暮春,门口的帘子已换了竹帘,透过竹帘,隐约看到室内恍惚的灯光和穿梭的人影。良久,瑟瑟终于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了屋内。
浓烈的药味散布在室内,带着令人心酸的苦涩感。
定安侯江雁负手在室内踱来踱去,原就沧桑的脸上,更是布满了青色的胡碴,好似一下老了几岁。他的身后,是他的大夫人,也尾随着他的步子,不断走动着,安慰着。
瑟瑟好似没有看到他们,径直越过他们,向内室而去。
“站住!”定安侯低沉的声音好似从虚空中传来,“两日一夜,你到哪里疯去了?”
瑟瑟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冷声道:“爹爹,你若是教训我,也要等我看了娘再说!”言罢,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迎面几个太医从内室步出,都是一脸沉郁,连连摇头。
瑟瑟心头再次一沉,胸口闷痛难忍。
内室的药味更浓,瑟瑟的娘躺在床榻上,消瘦得令人心酸。瑟瑟奔过去,紧紧握住娘的手。
“瑟瑟,你回来了?”骆氏原本明亮美丽的双眸,已经有些浑浊。她抓紧瑟瑟的手,轻声道,“孩子,娘要去了。你记得娘说过的话。日后,便让紫迷也去伺候你。紫迷的父母原是娘的属下,她武艺精妙,性子沉稳,娘很放心。青梅虽没武艺,但她故去的爹爹是娘的阴阳师,可以观天象,识阴晴。青梅已尽得她爹爹真传,你若是出海,定会用到她。”骆氏说了这一番话,便有些支撑不住,咳了一大口血。
“娘,别说了。您歇着吧。”瑟瑟悲叹道。
“孩子,记住,要照顾好自己。”骆氏越说声音越低,一双黑眸越来越没有神采。
瑟瑟感受到手中的温度越来越冷,越来越冰。而娘的眼,望着她,慢慢地合上了。
一瞬间,瑟瑟只觉得胸口好似破了一个洞,有凉风缓缓地灌入。世间万物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停顿了。
从此以后,她是孤独无依的。
再没有人,会用温柔的手,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再没有人,用柔和的声音,叫她“我的孩子”。再也没有人,在她累了苦了委屈了时,安慰她鼓励她。
再也没有了。
四周响起丫鬟的哭声,爹爹和大娘冲了进来,扑在那里,哭泣。可是,瑟瑟没有哭,她的泪,只在心里流。
灵堂连夜设了起来,骆氏的灵柩摆放在那里。依照她生前的遗愿,停灵三天后,便将尸骨火化,由瑟瑟带往东海。生前,骆氏固执地守候这份感情,死后,却再不愿与夫君同穴,而是,选择了她挚爱的大海。
第二日,天色阴沉,瑟瑟身缟素,守候在灵堂内。
日光幽冷,自镂空雕花的窗子间射进来,在冰冷的地砖上投下一片片光晕。
瑟瑟的娘出身低微,且又是妾室,自然没什么人来吊唁,是以,灵堂内一片清冷寂寥。
寂静之中,一阵脚步声传来。
瑟瑟抬首,看到夜无烟缓步走来。他背光而立,一袭深绛色袍服衬得他面色冷凝肃然。他在堂前拜了三拜,便缓步向瑟瑟走来。
瑟瑟没料到,夜无烟竟会来吊唁娘。他那样傲然冷冽,从未将她放在眼里,也没将爹爹放在眼里,怎会来吊唁?可,他终究来了。或许他的心,并非她想象中那样冷硬。但,不管如何,对她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看到他走来,她垂下了头。
夜无烟走到瑟瑟面前,站定。
她跪在那里,白裳云一般铺开,墨丝倾泻,几缕垂至身前,遮住了她清冷憔悴的面容。
“别太伤心了,注意身子!”他低声道。
她闻言,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
他在她身畔凝立良久,哀叹一声,转身离去。走到门口,他忍不住回望。看她孤零零跪在那里,身形纤细消瘦,他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酸涩。似乎看到多年前,孤零零的自己。
几日前,因她打扮得妖艳风情宛若青楼妓子,且还试图勾引他。是以,他才一气之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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