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种份上,明诗韵就算再想多说什么,也定然是会被部堵回去的,只好叹了口气,暂时放下了这些,不过唐婉奕的事情始终是梗在她心里的,一时之间必然很难平静下来,这一点,她们两人都是一清二楚。

“好像要起风了,娘娘,我去为您拿一件披风来吧,不然一会儿该要着凉了。”想了片刻,算算绿蕊也差不多该过来了,自己就算离开也不打紧,唐婉奕便先找借个口离开,让明诗韵有独自思考的空间,也省的两人对着尴尬。

“嗯,你去吧。”随意点了点头,明诗韵心里明白她的意思,也就顺其自然地由着她去,这样的谈话之后,她们也确实不宜单独相处下去,起码让两个人都冷静一下,才能再有心情来好好面对。

正是四月天,繁华渐次盛开,空气里满是百草芬芳。唐婉奕走后,明诗韵也起身稍离小亭,独自坐在一株盛华的樱树之下,满目虹色的御花园一角,鲜妍满目,生气蓬勃,流芳清浅摇曳,宁静淡远,仿佛时光也驻留此地不再向前梭逝。唯有一阵风过,花雨纷纷扬扬,宛若一场樱色雪,铺满了肩,臂,膝。

仰首,目光飘扬上郎空,苍穹洗碧,皓云绵静,阳光灿烂。明诗韵忍不住微阖双目,轻倚粗粝树干,任由思绪飘渺。已经快要是清明时分了呢,大齐后宫的青石板路上是否有飘摇的细雨,雨帘里是否有断魂的宫人?今年的踏青之行应该还是在别宫鹿苑吧,有幸前往的那些,会不会走在莺草堤上?踩着小金莲,袖着素梅帕的皇妹们,会不会躲在流水檐下偷看能够放肆玩耍的皇弟们?浸着细雨莹润的江南春,曾记一起遥望的水云天,天水相接处那一点氤氲的色彩,虽然有着极淡的惆怅,却也是极美的。

将自己的部思绪都放在思乡上的明诗韵并没有注意着周围,但偶然逛进御花园的萧英喆却几乎是在第一眼就发现了那个倚坐在樱花树下,仿佛花中精灵般的美丽女子,眼神的追逐在不知不觉中愈发放肆了起来。

轻轻迈步向明诗韵的方向走去,萧英喆的心里也是有些疑惑的,这个女子他从未见过,然而从所着衣饰与如今的状态来看,都该是一名宫妃,不过这样容貌出众的宫妃,绝不该寂寂无名才对,却因何他从来不曾见过?

仔细回忆着后宫妃嫔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带着些许性味,当明诗韵终于察觉到有人靠近而转过头的时候,两人的距离已经是礼貌范围内的最近限度了。

顾盼雍容,粉黛嫣然,方桃譬李,百般难描,光艳逼人,瑰姿艳逸,耀如春华,仙姿玉色……一瞬之间,萧英喆简直恨不得用所有能够想到的美好词汇来形容这样的绝艳风姿,虽然看着还有些年幼稚气,但这份因为娇小稚嫩所带来的纯真气质,却能够完美地与那些勾魂摄魄般的妖娆动人融合在一起,这简直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你……大,大胆!你是何人?你怎么敢这样放肆地盯着本宫?”如莺啼婉转般的柔美妙音带着些许颤抖,明诗韵想不到一转过身就会见到这样一名年轻男子如此放肆地打量着自己,虽然他身着皇族服饰,看来不是普通朝臣之类,但魏国如此多皇族子嗣,她又只是粗知些许宫妃而已,哪里能猜得透萧英喆的身份呢?

“本宫?”萧英喆轻轻重复了一声明诗韵的自称,微微一笑,这才明白过来她的身份,“原来是珏昭容,儿臣萧英喆……给珏母妃请安了。”

最后的一声缓而且轻,还特意凑近了几分才慢慢吐出,这是毫不掩饰的调侃,声中虽无笑声,语里却带笑意。

明诗韵一时语塞了,要斥责他大胆放肆吧,又确实是在向自己请安的,但若要以母妃之礼回应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嘲笑的。最让她无措的是,明诗韵甚至不知萧英喆是在嘲笑自己什么?因为自己的年纪比他还小,却成了他的母妃么?可是后宫之中,这也并非什么稀罕事,又有什么值当笑的?那么是因为她被魏王带回宫中,赐居风华宫,可是魏王却连着两日都宿在了长泉宫里,连看也不看她么?可他一届皇子,看样子似乎还很睿勇的样子,又怎么会对后宫承恩知道的这样快,还为这样妇人家的事情而笑她?

思绪纷乱之间,萧英喆天生的皇威压迫气质更是让她有种无法抵御之感,明诗韵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却被暴露在土壤中的樱树树根绊了一下,身形一个不稳,惊呼声也不觉随之而出,几乎就要摇摇晃晃地摔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