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苏鹿躲在未竣工的主楼里,但还是感受到了暴风雨的巨大威力。

因为风太大,这雨几乎被吹得横着下进来!

水汽被狂风裹挟进来,哪怕在主楼里,也依旧到处湿淋淋的。

苏鹿躲的这个墙角,是她历经了几次被雨水泼了一脸之后,总算找到的干爽地方了。

但还是冷。

她浑身湿透,没有门窗的毛坯建筑里,还灌满了透心凉的穿堂风。

苏鹿蹲在墙角靠着墙壁,她有些发烧,头脑很是昏沉。

手机原本就见底的电量已经完全耗竭,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恍惚中,竟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苏鹿!苏鹿!”

谁?是谁在叫我?

苏鹿迷迷糊糊地想到:我幻听了吧?居然会觉得听到了薄景深的声音。

她晃了晃脑袋,引发的是更严重的头疼和昏沉。

可是那宛如幻听般的声音却并未消失,声音不大,甚至很破碎,像是被风很快就吹散了似的。

“苏鹿!苏鹿!你在哪里!”

苏鹿干裂的唇轻轻嗫嚅了一下,“薄……景深。”她细如蚊嗫地喃喃了一句。

她再也承受不住,原本缩在墙角蹲着的纤瘦身子,侧倒了下去。

躺在布满尘砾的水泥地上。

“苏鹿!”

低沉的男声带着焦急,愈发近了。

天色暗沉,这主楼里就更加光线暗淡。

昏暗的光线里,薄景深看到了墙角蜷缩在地上的纤瘦身体。无声无息,狼狈脆弱。

无形的手,在他心上重重捏了一下。

薄景深喉头发梗,声音抖了抖,“苏小鹿。”

苏鹿艰难地撑开眼皮,她听到就连脚步声都近了。

一睁眼……

呼吸几乎就停顿在喉间,昏暗的光线里,逆光里高大的剪影,是男人背着大大的行囊,从倾盆大雨里,从呼啸狂风里,朝她奔跑而来的样子。

眼泪从苏鹿的眼角滑落下来。明明……陷入这样的困境时,也没想过要流泪。

此刻却控制不住。

薄景深伸手就摸到她滚烫的皮肤。

“该死的!这么坏的天气出来视察什么视察!不这么敬业你就能饿死不成?!”他恼怒道。

苏鹿抬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阿深。”

她声音略哑,很脆弱。

还有这已经多年没听到过的称呼。

薄景深顿了顿,再多的恼怒此时此刻也发不出来了。

他默不作声地将背后的大包放到一旁,防水的大包里准备得还算齐全。

有抽成真空然后卷好的酒店的被子,矿泉水和能量棒,还有个小型的急救箱,里面有常用的药品和简单的伤口处理用具。

苏鹿昏昏沉沉恍恍惚惚,但却很是乖顺,吞下了送到嘴边的退烧药片。

任由他用干爽的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浑身都难受,但却很安心。陷入昏睡之前,恍惚抬眸看了他一眼。

薄景深的脸……怎么这么苍白呢?

但却已经容不得她再深想,她沉沉昏睡过去,比起说是睡,更像是昏迷。

昏睡中似乎被搂紧了,仿佛是那个思念已久的怀抱。

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了。

身上穿着条纹病号服,手上吊着点滴。

“你醒啦!”护士正好进来。

苏鹿:“我……睡多久了?”

护士:“你烧得厉害,今天早上送进来之后倒是没睡多久。”

苏鹿:“是……谁送我进来的?”

护士:“救护车啊,今早风雨小了些,救护车去拉回来的。”

护士过来给她调了调点滴的速度,“你外地来的吧?台风天还敢跑去工地上,也太危险了。还好你只是着凉发高烧,没有受伤。”

苏鹿垂了眸子,轻轻嗯了一声。

护士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猛然抬眸。

护士:“和你一块儿被送进来的那位先生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背上老长一道口子,还好没什么内伤,但失血也够呛的。”

苏鹿浑身一震,原来……不是自己的妄想。

原来,他真的去找她了。

苏鹿陡然想起来了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张苍白的俊脸。

那个时候,薄景深就已经受伤了?

护士:“哎哎!你干什么呀?还没吊完呢!”

苏鹿一把就拔了针头下床,都已经冲到病房门口了,陡然反应过来,转眸看向护士。

“他在哪?”

护士没反应过来,“什么?谁?”

“和我一起被送进来的那位先生!他在哪儿?”她声音急切。

“V27病房……”

VIP病房楼层,没有医院里日常会有的那种繁忙和嘈杂,走廊上很是安静。

苏鹿走到了V27病房门口。

江黎的声音从半掩的病房门里传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还打算参加那展会?你可真是轻伤不下火线啊。”

“又不影响。”

“影响是不影响,但你好歹光荣负伤了嘛。连医生都说你挺牛啊,台风天还敢开车在外面乱跑,你真不怕但凡有棵树倒下来砸车上,把你给砸没了?”

“你接着咒,我谢谢你啊。”

“哎我这哪是咒,哥们儿不是担心么。飞机都停飞了,我这火车转汽车的大老远从丰城赶过来。这都是最诚挚的友谊好嘛?呃……你和苏鹿……哎算了我不问了。”

江黎倒也不是觉得薄景深和女人有什么,就有什么不对。

他只是不太理解,为什么是苏鹿?感觉上……似乎是有旧情?

可江黎也不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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