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灵看不到丰子都脸上惊惧厌烦的神情,得意洋洋地道:“这里便是贵州百草门的后山。百草门之所以威震江湖,就是因为我荆家炼制毒物的方法高明,使用毒术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丰子都心道:“果真是百草门,可我怎么到贵州来啦?”想起那高矮个子两人的所作所为,“呸”的一声,道:“你们百草门卑鄙无耻,尽是背后使毒伤人,忒不光明正大。”
荆灵脸色一沉,冷冷道:“使刀伤人是伤,使毒伤人也是伤,有甚么不同?”丰子都愕然,觉得这句话甚是难以辩驳,想了想,摇头说道:“总之背后使毒伤人就是不对。”荆灵大怒,斜眼瞪视着丰子都,忍耐不住之下便要出手教训一下眼前这个狂妄无知的家伙,转念想起二爷爷尚需从其身上探知耿师伯他们的死因,只得强且忍住,嘿嘿冷笑道:“本姑娘就是喜欢背后使毒伤人。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那手掌心现在麻痒难耐啊?”
丰子都闻言暗吃一惊,急忙低头去看那手掌,月光下但见左掌经已肿胀肥大,紫红一片,其间掌心隐隐无数黑线流动。登时觉得阵阵麻痒酸痛直钻心里,才知先前拉手时感觉麻痛是因为被这女子暗中施毒所致,想到自己居然没有防备中了她的蛊毒,不禁又惊又怒,叫道:“你既然要暗算于我,这时刻又何必假惺惺的来救我?”
荆灵笑吟吟的道:“你身上蛇伤是二爷爷治好的,我当然得在你养好伤后再来取你的性命,这叫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怎能混同?”丰子都怒道:“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来对我暗中施毒?”荆灵笑道:“放心好啦,你手上所中的毒是毒不死你的。不过呢,却要令你血气逆行,身就似有几万只蚂蚁在噬咬一般,况且医治上也是容易得很,只要你把这只手掌当机立断砍掉下来就会没事了,死不了人的。唔,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痒难搔啊?就想去把手伸进身体里面,将那五脏六腑每一根肠子都狠狠搔抓揉搓一遍?哎哟,好痒!好痒!喂,是不是觉得本姑娘使毒的手段很高明啊?世罕所见?”
丰子都只气得悲愤填膺,欲哭无泪,果觉体内似有无数蚂蚁在爬行噬咬一般,五脏六腑颠三倒四,根根肠子节节欲裂,益加疼痛麻痒得难受。当下强自拼命忍住,仰天大笑,怒道:“高明个屁,下三滥的功夫!百草门里的人都是疯子,不可理喻。”不再理会荆灵,转身觅路下山。
荆灵有些愕然,她以为丰子都听到自己中毒后必定向她苦苦哀求赐予解药,耻留一命,谁知这少年竟是如此硬气,毫不忧虑自己的性命得失,望着丰子都的背影,心头倏地闪过一丝异样。眼看这背影便要转过山角,荆灵跺脚叫道:“喂,你当真是不怕死吗?只要你跪下求求本小姐,本小姐自当把解药给你。何况这山里机关遍布,蛇虫众多,没有本小姐帮你,你永远都是走不到那山下去。”
丰子都一想不错,这里既是百草门的后山,自当毒物非少,尤其是那些青蛇,想来更加令人发指,胆战心惊。可是回头看到月光下荆灵那张笑靥若花的脸蛋,内心厌恶感陡增,心想就算死在山道上,也胜过乞求于她,况且自己已经被高矮个子逼着吃下毒药,生死至今未卜,再身受多一毒又为何妨?于是将心一横,重重地“哼”的一声,道:“蛇蝎之心,安有好意?”继续寻路下山。
荆灵那曾受过这般侮蔑,脸色骤变,杀机顿起,喝叱道:“好啊,你竟敢说本姑娘蛇蝎之心?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晃身抢到丰子都身前,一招“夜叉窥门”,右手食中两指疾出,直插丰子都双眼。丰子都见这女子年纪轻轻,出手居然如此毒辣无情,真不亏是那百草门的千金小姐,又惊又怒又悲苦,但来指袭到,不知道该当如何避让,只得摊开手掌抢先挡在眼前。
那少女荆灵自幼修练家传武功,尤好从祖钻研毒术,总能想些古灵精怪的毒方出来,也往往有意想不到之功效,被百草门众前辈大加赞誉,同门师兄弟们人人推许,都说是百年一遇的毒门奇才,颇有百草门开祖先师的风范。她益是欢喜沉迷,更加着心着力为之,只想去掉“百年一遇”而变成“千年一遇”。
这晚她闲来无事夜窥后山,本意是要偷袭守山的众师兄师弟,试一试新近炼制淬有蛇蝎剧毒的蚊须针,是否具有制约于人的功效。谁知在寻找下手目标时恰巧遇到丰子都连夜逃窜,无聊之下觉得捉弄一下这个傻小子也不失为好玩的事情,遂现身出来带着他满后山跑个遍,暗中用蚊须针去扎了他一下。谁知现在见到丰子都中了蚊须针的毒仅仅手掌肿胀,尚且忍受得住那麻痒酸痛的毒气侵袭,不去满地打滚哀号,便对自己炼制的蚊须针颇为懊恼失望。又见丰子都言语无礼,辱及百草门上下,竟敢轻看自己,荆灵恼羞成怒之下,便想去挖了他眼珠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