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桌四四方方,陈德山陪着赵德华坐上座,陈大河坐左边,正好陪着赵德华,身边是粘人的小妹,右边是黄玉芝,老大陈大江和二姐陈大红坐在下首。
陈家就这点好,女人小孩都可以上桌,不像很多村户家里,家里来了客人,要么在后厨吃,要么等客人吃完才能上桌,条件没有,规矩倒不少。
陈德山给赵德华满上酒,两人碰了一个,哈口酒气才说道,“赵支书,牛栏湖应该刚打完鱼吧,你那边一大堆正事不干,慌忙火急地跑我这来,恐怕是有什么急事吧?”
“是啊,”黄玉芝给赵德华奉了一块鸡肉,“要不是早上家凤过来传话,我们都还不知道,一点准备都没有。”
“有啥好准备的,”赵德华啃着鸡肉摆摆手,“又不是什么贵客,倒是个恶客。”
“恶客?”陈德山和黄玉芝面面相觑,转头看向赵德华,“难道有什么麻烦事儿?”
“嘿嘿,别着急,”赵德华放下筷子,哈哈笑道,“麻烦事儿是有,不过不是你们的,是我的,现在我有麻烦了,再找上你家,可不就给你带来麻烦了么,那不是恶客是什么。”
“呵,你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陈德山拿筷子指着他,“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个大队书记趟着大雪找上门来,我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干得了的,我没二话,干不了的,咱们今天就吃饭喝酒。”
“我不找你,”赵德华端起酒杯,笑呵呵地看向陈大河,“我找我大侄子。”
“找他?”陈德山看看儿子,又看看赵德华,嘿嘿一笑,“看来这麻烦还真不小,得我儿子亲自出马!”
“那是,小麻烦还用找大河,那不是杀鸡用牛刀吗,”赵德华端着酒杯冲陈大河晃了晃,“大侄子,咱俩喝一个。”
陈大河右手压住杯子,谨慎地看着赵德华,“别,您还是先说事儿,我怕我肩膀小扛不住。”
赵德华二话不说,酒杯凑到嘴前一口闷干,放下酒杯才说道,“你这肩膀可不小,去年闹旱的时候,上剅下剅两个大队抢水,差点没打起来,是你想办法造了水车解决的,年底的时候上剅大队粮食不够发,是你找人用猪肉换来的,今年开春上剅发下来的种子数量差了些,也是你找新田大队去拿人工换的,还顺便帮他们完成了开荒任务,公社下达的上交植物油的任务,还是你找公社供销社,弄到油菜种子才完成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上剅陈大河的名声,可是传遍十里八乡啊,你说说,我这有了麻烦,不来找你,我去找谁啊?”
陈大河苦着脸说道,“叔啊,你说的这些确实是我干的,可要是没有大队上支持,我一个人也干不成啊,是哪个缺心眼的尽往我头上戴,那不是给我找麻烦吗,今天是您过来,那明天闸口的,后天张庄的,一个个都过来找我怎么办?”
“确实挺缺心眼的,”陈德山认同地点点头,顺便干了一杯酒,“杨老大那家伙,就是个死心眼,他要是把功劳往自己个身上揽,咱们队说不定还能出个公社书记,结果都往个学生娃头上戴,半点好处都没有,还尽是麻烦。”
“唉唉,你这是指桑骂槐啊,”赵德华拿眼睛瞟他,“有你们杨支书照看着,又有下剅和新田大队的人情在,哪个敢找他的麻烦。”
陈德山端着酒杯跟他碰了一个,笑着说道,“你不就来了吗?”
“滚蛋,”赵德华笑骂道,“当年在民兵队的时候,你还是我手下的兵呢,我那是外人吗。”
“去去去,这脸皮厚的,”陈德山红着脸连连甩手,“就三五天的事,都说了三十年了,还真拿自己个不当外人。”
“嘿嘿,脸皮厚好啊,脸皮厚的人走到哪里都不是外人,”赵德华笑道,转头看向陈大河,“对吧大侄子,叔的事你能不帮?”
陈大河苦笑着端起酒杯喝干,“得,我这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死活是逃不掉了。”
“哎,这就对了,”赵德华一拍桌子,“有我大侄子出马,我这麻烦就没问题了!”
“唉唉,我说,”陈德山拉着他,“你都还没说什么事儿呢,怎么就没问题了,你可别坑我儿子。”
“那哪能呢,”赵德华摆摆手,“我这就一点公家的事,来请大河给出出主意。”
“行,”陈德山将酒杯放下,“那你先说说看。”
赵德华转头看向陈大河,“大侄子,人都说你是小诸葛,猜猜看,我的麻烦是什么?”
“小诸葛可不敢当,不过赵叔的麻烦我倒是能猜测一二,”陈大河洒然一笑,身子前倾看着赵德华,“今年,牛栏湖出的鱼可不少吧?”
“唔,”赵德华点点头。
“那地里的粮食,上交之后应该就没多少了吧。”
“对,”赵德华继续点头。
“今年收成不好,各个大队产量都一般,听说公社上也是勉强完成任务,想必是没有多的粮食发了,所以,能给牛栏湖的,就是多留一些鱼,鱼多粮少,这想必就是牛栏湖大队的麻烦吧!”
“中,”赵德华伸出大拇指,可脸上却没多少笑意,“不是鱼多粮少,而是根本就没粮,牛栏湖八成面积是水面,都去养鱼了,剩下的土地中,能用来种粮的连一半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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