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7月6日,天气出奇的炎热。火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连一丝风都没有,

大坝生产队里,大家正在热火朝天的在田里收早稻。

热浪翻滚,打谷机轰鸣,稻田里一片吵杂。

虽然已经是午后了,田里的水也早已被太阳晒得滚烫滚烫的,可是,弯腰忙碌的人们丝毫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也许,还没有完成任务吧。他们那打满补丁的衣服上早已被汗水湿透了,空气中,弥漫着彼此难闻的汗臭味儿。

然而,不多一会儿,稻田里突然一阵慌乱叫嚷,只见,其中一个大肚婆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看着她那高高突兀的肚子,再看看她那一脸痛苦的表情,怕是快临盆了吧。

于是,旁边劳作中的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七手八脚的把她抬回家去。

一回到家,婆婆先把她脚上的泥巴稍稍用水冲洗干净,然后,在丈夫的帮忙下把她扶到床上躺着,接着,丈夫转身慌慌张张地飞跑着叫接生婆去了。

灶膛里开始烧水,几个年长一点的妇女在默默地看着已经痛得嗷嗷叫的产妇。她们是被主人请来帮忙的,因为都是过来人,所以,她们完全理解并同情那个因为疼痛而挣扎不止的女人。

唉,谁叫自己是女儿身呢?是女人都难逃这一劫!

不久,丈夫带着又高又大又白的接生员孙婆婆匆匆回来了。

孙婆婆来不及喝一口水,就要丈夫把她带到产妇的卧室查看情况,可她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原来孩子要下来了,头发都已经裸露在外面了。

于是,她赶快向主人要了一块大大的薄膜,垫在产妇屁股下面,以免弄脏了床。

一会儿,孩子生下了,是个女孩。可奇怪的是大家却没有听到所期待的婴儿那嘹亮的啼哭声,定睛一看,这孩子脸色发紫。

于是,孙婆婆赶忙把孩子倒立着用手拍了拍婴儿的屁股,这回,总算哭了。可孩子的叫声一点儿也不清脆洪亮,听起来像公鸭叫。

孙婆婆见状,对着提开水来的奶奶,摇了摇头道:“伯母,只能看造化了!”

晚上,看着这气若游丝的孩子,一家人一筹莫展。

到了下半夜,奶奶忽然发现那孩子好像没呼吸了,于是,犹豫再三后,把她放到了鸡窝棚上,想着次日一早,就拿去山上给埋了。

谁知第二天早上奶奶起来一看,发现那孩子居然没死,仍然有微弱的气息,身子软软暖暖的。于是,便赶快把她抱了回来,并叫孩子的妈妈喂奶。看到孩子会吮吸,婆婆才稍稍放心些。

就这样,那个孩子居然神奇般的活了过来。

农村人喜欢把孩子的名字取得贱贱的,越贱越好。因为他们坚信给孩子取一个贱名字,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将更加健康平安。于是,家里人给那个生命力异常顽强的孩子取了个响亮的小名叫“鸡窝妹”。

就这样,直到鸡窝妹八岁上学时,她还没有正式的大名。

那天,鸡窝妹的爷爷带她去报名,可老师说一定要有个正儿八经的大名才行,因为要填表,要建立学籍卡。

接待他们爷俩的刚好是从城里调过来的一个年轻女老师,听说是公办的。

那个老师听说了鸡窝妹的情况后,便主动给她取了一个很洋气的名字叫“田甜”,全名是“沈田甜”。

“鸡窝妹”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在身边耳熟能详的凤呀香呀华呀丽呀英呀等女性的名字后,她的名字“田甜”显得与众不同,清新脱俗。

终于能上学了,田甜高兴极了。

那天,她抱着那仍散发着浓重的油墨香气的新课本,随同同屋的小伙伴们高高兴兴地回家。

人还在晒坪上呢,她就飞奔疾呼着“爷爷,奶奶,爷爷,我回来了!”

见爷爷闻声探出身来,她连忙欣喜若狂的扬了扬手中的课本道,“爷爷,你看,我拿到新书了!”

看着孙女乐开了花,爷爷也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从孙女手中接过一本本崭新的书,也坐在竹椅上好奇地翻阅起来。

“爷爷,我也要像阿坚哥一样,把书包起来,他们说,这样,就不会那么快烂了。”

“好。”

见爷爷答应了,田甜很开心。

这时,奶奶戴着草帽,扛着锄头,光着脚,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有些惊愕地看着这爷孙俩。

田甜看见奶奶回来了,高兴的向奶奶汇报,“奶奶,我有新书了!你看。”

奶奶坐在竹椅上一边用草帽扇风,一边微笑着默默地看着她。

忽然,田甜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扭头盯着奶奶道:“奶奶,我还没有书包呢!你用布给我缝制一个好不好?”

然后,田甜的眼珠子转了转,说,“爷爷,我要买一个铅笔和作业本。”

“好,多少钱?”

“阿生古说,铅笔五分钱一支,小本子五分钱一本,大的作业本是七分钱,橡皮两分钱。”

田甜的爷爷退休前是国营企业职工,有工资领,给田甜买本子是没问题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午饭后,爷爷就不知从哪弄来了几张大大的牛皮纸,他坐在餐桌旁,仔细而耐心的帮田甜包书皮。

不一会儿,几本主科的课文就包好了。

田甜一看,真是精美极了!禁不住赞叹着爷爷的手真巧!

她抚摸着这个漂亮的书皮,甭提有多高兴了!

特别是爷爷还帮她分别在书面上写上“数学”“语文”等字样,另外,每一本的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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