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失眠了。
白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去昭文馆,去尚宫局,然而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孤单寂寞便悄声无息的蔓延。
充斥着空『荡』『荡』的大殿,充斥着满心。
每当到了夜晚,她总是坐在殿前的门槛上,靠着门柱望着无边无际的星空,想念着那个在承欢殿或还在奋笔疾书的人。
空落的大殿,层层的纱幔,纵然无风,却有了一种飘渺之福
飞、仕女……一盏盏落地宫灯,静悄悄的燃着,昏黄的光影里,间或“噼啪”声响,仿佛在预示这夜还不算死寂。
右侧的书案,收拾的很干净,墨砚是干的,挂在笔架上面的鹿笔,不艳不暗,自婉儿走后,也不再有人用它了。
宋玉有点害怕,害怕这安静,害怕这夜晚,她宁可此刻还身在洛阳,至少那时候她还有武则的陪伴。
是否自己生就是一个害怕孤单的人?
她不是没有去过中宫殿,然而就是那么的事与愿违,婉儿不是在政事堂,便是在上朝,大多时候……她是在紫宸殿。
内朝紫宸殿。
想起来,宋玉就恨恨的握紧了拳头。
那不是普通人能进的宫殿,甚至于连没有监国职权的皇太子都进不得,更别是个公主。
宋玉从没有过的恼恨,前一世里,别是紫宸殿,便是外朝的宣室殿她不想去都是被人三请四请着去,怎么轮到这一世了,她连看它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果然,自己除了这耀眼的光环外,真的什么都不是。
他们这些皇子皇孙算什么啊?真正主宰杀伐大权的是他们的老妈武则。
可不?她一句话没,武承馨死了;她一句话没,赵氏亡了;她一句话,武三思贬了;她一句话,李贤没了;她一句话,婉儿走了。就算现在看上去尚且前途无量,意气风发的李显,也不过是个迟早的事。
要成为像武则一样的女人,才能不这么窝囊,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牵
从第二日起,宋玉便早早的起了床,分别去紫宸殿和中宫殿向李治和武则晨昏定省,却对其他事只字不提。
宋玉是有目的的,当然不纯粹是为了做给武则看。虽然坚持这般晨昏定省,武则仿佛是看穿了她的用意,早晚,都没让她见到过上官婉儿一眼。
其实对于她这般突然的变化,武则的内心深处不欣喜是假的。在她看来,宝贝女儿是比皇太子更注重宗典礼法,自然换得朝内朝外赞誉之声,就连病中李治也难得的提起太平名字多了许多。
这一日去中宫殿晨省,半道上被团儿拦住,却不必去了,昨夜武则去探望李治,留在了紫宸殿寝殿。
宋玉便折道去了紫宸殿。
平日里她进不得紫宸门,去寝殿问安,都是从后门直入皇帝寝宫的。今日再与紫宸门擦肩而过时,在宫门望了一眼,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对身边的谢瑶环狠狠道:“瞧着吧,总有一,我要走这里进去。”
谢瑶环心知她胸中憋闷,却也听得出她言语中的坚决,心头一跳,轻声提醒道:“人言可畏。”
宋玉瞄了一眼在前方领路的团儿,随即轻蔑一笑。
到了李治寝宫,她乖乖的在门外候着,直到赵德顺回禀出来引路,她才进内。
“太平,你来的正好,算着这个时辰你也该到了,一起用膳吧。”话的是李治,满面笑容的他今日精神抖擞,穿的不是往常的便服,却是正经的皇帝玄端。
“阿耶?你今日身子可好?这是要上朝吗?”宋玉瞧了他这一身装扮,倒是吃了一惊,问安十数日,还从未见得他上过朝,几乎都是在寝宫里养着。
“今日是大参朝,你阿耶许久没见得那些臣子了,什么都得去次。”武则坐在一旁,也是一脸笑容,向她招手,要她坐过来。
“我儿近来是越发有了风范,喏诺喏,你瞧那堆,都是颂你的奏本。”李治笑着指点。
宋玉顺目看过,书案上一叠奏章,不免撇了撇嘴,暗自腹诽那些没事找话的朝臣,真是找不到写的了。
她正待坐下,赵德顺跑了进来,低头禀道:“皇、后,时辰不早了,大臣们都进沥凤门哩。”
“哎哟,怎的这般快?”李治拍了拍脑门,武则嗔怪道:“都怪你,叫你昨晚早些休息的。”
“哪儿有,都是为寥太平不是?”李治分明是在推卸责任,却把伺候的一众宫人听得偷偷掩嘴。
宋玉看得都呆了,大概想到了什么,脸上红了一红,正不知这饭还要不要吃的时候,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眼帘。
心心念念的人捧着案自殿后入来,不是上官婉儿是谁?
许久不见婉儿,她似乎长高了不少,穿着赭『色』圆领女官服,带着硬脚幞头的帽子,七分柔弱,三分英姿。
宋玉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她,顿时心如鹿撞。上官婉儿一抬头便瞧见她,本还微笑的面容刹那间也呆住了,惊喜交集下手里的案一时没能拿稳,宋玉忙掠过去接住,眼睛直勾勾的看定她,唤道:“婉儿。”
上官婉儿望着她,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宋玉忙侧身挡住,接下她手里的案,转身将她挡在身后,对李治和武则道:“阿耶,娘,这早膳我看就留待朝会后再用吧。阿耶许久不参朝,让臣子们久候不妥,阿耶去了,也好让他们都惊喜一回。”
“太平的是,就这么办了。”李治哈哈一笑,弹怜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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