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再一跃,身影就完消失在了寺庙的墙上。
树林中不断传来木屐点在地上的声音,千鹤用身法不断地加快赶路的速度,气流急速地从她的耳边擦过,扬起她披散着的鸦羽般的长发,在夜风吹散厚厚的云层,露出皎白的明月洒下的月光银练中,她身上无比单薄的白色寝裷犹如白鹤身上洁白的羽翼。
千鹤脚尖一点,再次向前跃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就在她另一只脚的脚尖点地即将二次加速的时候,鼻端袭来的血腥味让她瞳孔一缩,把双脚都落在了地上,她停了下来。
她瞳孔紧缩着缓缓朝旁边的树木背后走了几步,映入眼帘的是倒在树后面,背靠着这棵树,血液溅得到处都是的流浪汉。
她颤抖着朝流浪汉伸出手,将手指轻轻放到了流浪汉的鼻子下方,下一刻,她寝裷的袖子就被一个力道轻轻地扯了扯。
流浪汉艰难地放下了手,他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在千鹤的衣袖下摆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指印,他从半耷拉的眼睑下看着眼前月光下五官如同人偶一般精致的女孩,用力撑起一个笑来。
流浪汉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抬起手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原来是那么的艰难,但他还是用尽身的力气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衣襟,然后咽下从口中不断涌上来的腥热液体,对皱着眉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的千鹤说:“别、伤心,我就、要……去、见我所、爱的人啦……”
他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但是他指着自己衣襟的手却无力地垂了下来。夜风再一次在夜晚的树林里刮过,千鹤黑色的发丝随着夜风在自己的眼前飞舞着,仿佛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温度,她使劲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但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不断地从她的眼眶之中涌了出来。
她伸出手,从流浪汉指着的衣襟处找到了一个内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染上了鲜血的香囊,香囊绣得并不算精致,甚至可以说是达不到能够拿出去贩卖的水平,但却被保管得很好,带着时常清洗更换内芯的痕迹,从里面隐隐飘出紫藤花的味道。
这应该是他的妻子绣的吧,脑海中闪过流浪汉提到自己的女儿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有自己那么大了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千鹤小心地将手中的香囊收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流浪汉此刻脸上还没有收起来的笑容,朝着他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会回来为你祷诵经文的。”
千鹤说完,转过身,脚尖一点,跃了出去,继续朝着伽蓝寺赶去。
树下依靠着的流浪汉,如果忽略他周身四溅的鲜血,只看他脸上的笑容,大概会觉得他只是睡着了,而且正在做一个美梦。
他的确在做一个美梦,一个再也不用醒过来的美梦。梦里还是记忆当中的深夜,他一身酒气地回到家中,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一直等待他归来的妻子脸上挂着嗔怪的笑容,为他脱去外衣,并且告诉他,他们的女儿坚持要等他回来,结果等到一半就撑不住睡着了。
他还是忍不住去看了被搬到被窝里的小女儿,她在昏暗的烛光下红扑扑的睡脸像是一颗饱满的苹果一样可爱,结果他身上的酒气让小姑娘在睡梦中也皱起了眉,然后他就被妻子责怪了。
梦里,妻子有些奇怪地问他,她之前配给他的香囊为什么找不到了,他看了看妻子手中敞开的外衣里空无一物的内袋,有些恍惚地笑了笑:“哎呀,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碰到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看见她我就想到了美都子,但是我身上没有其他更加珍贵的东西了,就把你送给我的香囊送给她了,反正你可以再为我绣一个嘛。”
然后被认为自己绣工拿不出手的妻子红着脸责怪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