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离这不远。”邵怜吟唇角笑意不减,促狭地看着纪南晔,“你要借什么书?”

纪南晔:“《筑基入门》。”

“哦?几日不见,纪道友修炼速度突发猛进,这么快便要筑基了吗?”

“不,早日做些准备。”语毕,纪南晔旋即一言不发地抬脚折向长廊的另一头,曲折幽深,风拂面,朱红梁柱后荷花池塘,长廊碎玉片子,殿角皆垂铃是祈福辟邪的风铃,风吹玉振,妙音供佛。

“金银拱梵刹,丹青照廊宇。石梁卧秋溟,风铃作檐语。”

是风水八卦,布置春在堂的大能应当非常喜欢钻研九三六幺爻辞及yīn阳之说。

方行百步,长廊尽头丛林掩映,天地忽变,视野兀地开阔清明,一座玄黑铁造制的高塔矗立,屋檐旋飞,气势雄浑,高塔匾额上书“藏书阁”,论字迹,丹漆大片剥落,有些年月。

入门关,守门书童作辑:“仙师要找什么书,告诉我即可。”

纪南晔颔首:“《筑基入门》,有劳。”

藏书阁内光线亮堂,点有鲛油铜烛台,暗香浮动,熏得一排排浩如烟海的书柜芳香流人醉,不消两刻,书童根据索引,跳下书柜扶梯,捧来一卷圆筒玉轴,递给纪南晔。

纪南晔道谢,在名册上画了名字,三年后归还,拂袖而去,再次来到拜月生堂,前后没有浪费多少时间,继续听河溪先生讲道学。

过了一会。

邵怜吟忍不住道:“平生从未听过这等深奥的学问,一时头昏脑涨,恍若听天书。”

纪南晔:“邵道友可要留下继续?”

邵怜吟蹭的起身,一脸钦佩地看着纪南晔:“现在看见河溪先生就头大,我一个粗人,听不得太文绉绉的大道理……”赶紧先溜一步,走的特别干脆利落。

纪南晔转而看向赵闵,赵闵苦恼地挠挠头:“大师兄,其实……师弟在道学这方面上悟xìng不高,天资愚钝,不大听得懂。”

纪南晔点头:“听不懂就不要强bī自己听懂。”

赵闵:“那……大师兄回头见?”

纪南晔:“嗯。”

差不多过了三个时辰,河溪先生讲完了,弟子很快蜂拥而出,散去了。

河溪先生走到纪南晔身前,平静无波道:“跟我来。”

纪南晔跟着河溪先生拐入云林深处,风景如画,远远看见一占地宽阔的木舍,溪水潺潺。

极具雅致的木舍,装饰素净,青竹丹枫,隔间摆放一张紫檀木桌,上置海棠花式雕漆填龙的小茶盘,里面装着成窑五彩小盖钟,砌有六安茶,茶香氤氲,白气腾腾。

河溪先生盘膝坐在软垫上,他轻抚白须,抬手举杯,淡淡道:“纪后生,请。”

纪南晔恭敬不如从命,也跟着坐下:“多谢先生招待。”他抿茶,味道苦尽甘来,缱绻舌尖徘徊不去。

好茶,纪南晔心神一dàng,不由得暗暗赞叹。

河溪先生笑道:“招待算不上,活了大半辈子,资产虽算不上丰厚,买一座茶山还是绰绰有余的。”

纪南晔:“……”听出来你在炫富了。

河溪先生:“你在剑门关有什么看上的东西,尽管跟我说,当做是见面礼了。”

纪南晔停顿一下,不解道:“为何?”

河溪先生:“因为看你面善,像我一位离去已久的故人。”

纪南晔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一直戴着面具,白钰箐修为只有金丹期,他给的面具自然也是与金丹期相对应的品阶,故修为在其上的修士,这面具就失去作用,是能透过面具直接看清纪南晔长什么模样。

河溪先生的修为在百年前已达元婴期,更不必说现在了。

河溪先生起身:“我带你逛逛院子,肯定有瞧上眼的。”

纪南晔不免窘迫,河溪先生何等人也?岂是他一个无名小卒能乱高攀的?

纪南晔拱手:“河溪先生。”

河溪先生踱步到青帘后,指着墙上挂着的水墨画:“可知画中人为谁?”

纪南晔看了一眼,觉得有几分眼熟,摇摇头:“晚辈不知。”

河溪先生意味深长道:“他是我的师傅,一剑霜han十四州的剑仙韩常君。”

纪南晔呼吸一窒,微曲的手指关节泛白。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韩常君真容吗?

纪南晔转头又仔细瞄几眼,五官端正,剑眉星目,乌发如瀑倾泻,目光凌厉似蓄势待发的长虹,脚踏名剑籍第十五名的han英剑。

河溪先生:“不觉得和你长相有些相似吗?”

纪南晔低眉垂眼:“先生,世上长相相似的人太多了,却并无关系。”

他不认识甚么韩常君,只听过名字,纪南晔坚信纪家绝对和韩常君没什么风云往事。

河溪先生感慨:“倒也好,师傅渡劫成功前,我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不近女色,哪来的子嗣,看来是我多虑了……”恰好不过是长相相似罢了。

有一点,也让河溪先生对纪南晔刮目相看,就是剑神血脉,这是纪家嫡系独传的逆天血脉,千年难遇。

如此令人神往的血脉,暗地里有多少人虎视眈眈,不言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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