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怪哪里那么好找。咱有点眉目的都是小的,靠你爷爷说给咱听的。”朱元璋道,“比如什么,黄牛死前给主家留了金银,狐狸要被剥皮时流眼泪,或者撞见恶鬼,小孩儿给水鬼拖进河里淹死了等等的杂事。”

“爹你都见过?”

“差不多。”老朱同志一边开始给朱标套衣服,一边继续道,“比如——饥荒的时候,你爷爷就给我托梦了。”

“啊?”

“他叫咱去当和尚,混口饭吃,以后要是有机会,就还俗参军,给自己拼个前程。”

“那爷爷真的是很有先见之明!”朱标竖起一个大拇指点赞。

“还有一次,咱在寺庙里守灯火的时候,见着主持的佛珠在案前『乱』蹦,和鸟似的。”

这时候朱标的衣服也穿好了,赶紧下地问道:“爹,你的意思是不管什么东西都能成精?”

朱元璋道:“那倒也不是,物件用久了,沾了人气,就容易成精。”

朱标立刻道:“爹!我记得你和我说你要过饭,是不是!”

朱元璋一愣,一巴掌扇在朱标后脑勺上,笑骂道:“小兔崽子,那叫化缘,懂不懂?化缘。”

“哦。”朱标装作很乖的样子点点头,追问道,“爹,你的碗呢,要,化缘的碗还在不在?”

朱元璋又愣住,张开嘴又闭上,好不容易想起来:“在是在,约莫是你娘收着……”

朱标道:“我这就把它拿过来!”

“等等,拿过来干嘛?”

“沾您的人气儿啊。”

开玩笑,开局一个碗的碗,怎么可能会没有成精的道理,等老朱同志成了皇帝以后,怎么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法宝。

同理还有那结局一根绳的绳,现在这绳一定不会有了,但它若是存在,朱标认为那种结束一位天子『性』命、结束一个王朝气运的绳子,一定是对国宝具才是。

朱元璋竟然无法反驳,他的势力现在虽然不大,但也是大有前途,自己心里当然也认为自己一定会大有出息,经过儿子这么一说,还真觉得碗有成精的可能。

可是碗成了精能干嘛?自己跳进锅里舀饭吗?

还是替自己吃饭?

朱标根本不给朱元璋反应的机会,迈着小短腿,手里捧着这几本书,哒哒哒出了门,身后自然跟上五六个侍女,一路去了院子里找马秀英。

院子里飘着香气,似乎是在煮粥。

马秀英拿帕子擦着手,穿着一件豆绿『色』花鸟纹褙子,湖蓝『色』裙子,从小厨房走了出来,看来这粥就是她煮的。

“标儿?你怎么来啦,来,过来喝粥。”

朱标走过去,问道:“娘,你看这些,这是爹给我找的书。”

马秀英接过来一看,皱眉道:“这有用吗?”

朱标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我先收着,明日起抽空念给你听。”马秀英道,“说起来,还有识字认字的事没安排,娘晚上同你爹商量商量,给你请个师父,先读些书,日后再请名儒来授课。”

朱标点点头,握住马秀英垂下的宽袖子,问道:“娘,爹化缘时候的碗在不在你这里?我想拿到爹的房间里去。”

“要它做什么?”

马秀英嘴上这么问,腿却已经动了起来,走进屋里翻找东西。

离开和州时,她和李鲤已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这几天,朱元璋纳的姬妾、一车车的行李都作为后续部队进了府里。

这里面当然就有朱元璋的碗。

一个很普通的黑『色』陶碗。

朱元璋那个时候当然用不起什么好碗,有这个就不错了,毕竟连筷子都是随手从路边树上折下树枝来做的。

“娘,这碗我拿走了。”

马秀英笑道:“你那么急做什么?你别看你爹把碗放在我这里,他这个人念旧得很,你拿走它——你爹知道么?”

“知道的。”

“那这,这碗能有什么用?”马秀英蹲下来,看着朱标接过的碗,“标儿,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还没有,等它有动静了,我会告诉娘的。”

小孩子活力大,朱标自觉上辈子的自己和现在比起来像个咸鱼,也许也有这不科学的世界里不科学的“气”的作用,人人都早熟,力气大且精力充沛,反正他从前院跑到后院,一点也不感到累。

例如马秀英,她带朱标来的路上,动不动就把朱标提起来挪地方,朱标虽然没有问过,但他觉得自己的母亲也许力能扛鼎……

等他回去时,朱元璋已经又走了。

门口守着好几个彪形大汉,跟朱标跑上跑下的侍女都不能进去,只有等在门口,朱标一个人进了院子,穿过长廊,费力踮脚推开门,把碗放在了桌上。

霎时间,云雾四起。

这是别人看不到的云雾,别人看不见的景『色』。

朱标的眼睛里好像有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替他打开了人妖两隔的大门,让他见到别人无法发现的瑰丽。

雪『色』的云雾从房间四脚卷起,穿过床头、桌角、凳腿,绕过柜子、衣角、长剑,如风席卷,弥漫开来复又收紧,部灌入了黑『色』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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