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怒吼,树木枝叶在风中抖动,枝条噼啪而落。整条长街都笼罩上一层暗色,砖缝青苔洇出点点水迹。

空气潮湿,风声喧嚣。四周摊贩们惊呼着收拾东西跑路,转眼之间,附近便空空荡荡,只剩一地碎落枝叶。

殷玉衡不甚在意地抹掉手指上血:“小伤,不碍事。”

他忽然一把抓住陆厌手腕:“跟我走!”

霎时间,无数根银针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铺天盖地俱是寒芒。

“杀你人至少是元婴期,”殷玉衡拉着陆厌拐过一条岔路口,方才两人站位置已经被银针扎千疮百孔,“不过没用力,应该是心有顾虑,不敢出手太明显。毕竟这里是朝歌——”

离朝之都,一国重地,护城大阵无时无刻不在运转,想在这里撒野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陆厌被拽着翻过一道墙,连绵不绝银针终于停下。

两人靠在墙上,一路奔波衣衫散乱。殷玉衡体弱,额头出了一层虚汗,却不觉得害怕,嘴角带着笑意,扭头想对陆厌比个“嘘”手势。

然而他却怔住了。

狂风吹动面前少年发丝,墨色衣衫上下翻飞。

殷玉衡从没见过这样专注眼神,那双凌厉星眸里,倒映出自己影子。

“为什么,”刚刚一路跑太惊险,少年说话时还带着隐隐喘息声,“为什么帮我?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殷玉衡眨了眨眼,笑意不减:“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微微抿唇,犹疑了一下,低声道:“……陆厌。”

“好,陆厌,”殷玉衡笑道,“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厌”算不上一个好字,在殷玉衡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多出了一分缱绻意味。“厌”尾音被殷玉衡含在唇舌间,他笑意明朗,目光却幽深让人看不透。

陆厌收紧手指,周围风声小了,穿过树叶间隙,发出细微莎莎声。

“我……我来朝歌,本就是来找你。”陆厌认真道,“多谢你灵髓丹。我……惹到了一些人,被人追杀,要不是你,我就死了。”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一路追杀,从魔域到朝歌,他觉得自己已经快到了极限。

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无休无止逃跑,无休无止折磨。

追杀者有很多次机会杀了他,偏偏让他险死还生。陆厌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猫戏耗子一般玩弄罢了,给他希望,再看他绝望。

他像被困在笼子里奄奄一息斗兽,已经到了支撑不住边缘。

然而他从没想过,那一夜火光冲天而起,驱散了夜色黑暗,有人抱起他,轻柔安慰,为他疗伤。

那是万古长夜中,忽然点起星火。

他想,自己还不能放弃——还有一句谢谢没有说出口,还有一份恩情没有报答。

于是他到了朝歌。

不成想,他见到了想见人,本欲还恩情,却反而欠更深。

陆厌垂眸:“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

话没说完,“轰”30340一声,两人身后砖墙轰然倒塌。

两人对视一眼。

殷玉衡果断道:“往右,去国师府!”

陆厌注意到,提到“国师府”三个字时,殷玉衡眼神微微亮了起来。

看来对方很信任国师府,或者说,很信任国师府里人?

信对方能救自己,信那是自己可去退路。

……

国师府确实就在不远处。

天色沉沉,国师府巍峨院墙高大而庄严。

殷玉衡抽剑,抵挡住来自身后攻击。“当”一声,银针被剑刃弹开,手腕也被震微麻,手指上伤口又开始渗血。

陆厌身上本就有旧伤,情况更严重一些,胸口气血翻涌,但是执剑手依旧稳,目光锐利如刀尖上跃动寒光。

陆厌低声道:“你先走,对方是冲我来……”

陆厌没说完,便看见殷玉衡认真眼神,竟然有些说不下去。

“我想救你,你不用觉得亏欠我,”殷玉衡眼睛一弯,“别担心。”

少年白衣执剑,衣摆已经染上了点点血迹,犹如开在雪地里红梅,艳丽又刺目。可他一笑,霎时便春水初生,冰河开冻,所有阴暗、绝望、孤冷都如潮水退去,照耀下一片光明。

陆厌指尖微颤,用力握紧剑柄。

殷玉衡扭头,对国师府方向大喊:“老师!”

老师?陆厌心想,他是国师府弟子吗?听说离朝国师李光寒出身蓬莱,是举世闻名化神剑仙,若他出手……

可是四周寂静,无人应答。

殷玉衡缓缓皱起眉,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又唤了一声老师。

化神期修士神识强大,若李光寒在府中,绝对能察觉到附近动静,不可能听不见。

然而国师府院墙高耸,依旧没有回音。

殷玉衡心中一沉,回头望向陆厌,苦笑:“也许老师不在府里。对不起,我本以为……”

乌云如墨,寒风透骨,初春才开不久桃花被吹七零八落,砸了殷玉衡一身。少年目光微黯,脸色苍白,还在说着抱歉话。

陆厌想,为什么要道歉呢?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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