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衡脸色很不好。

这种苍白憔悴的脸色,落在薛辞令眼里,就是殷玉衡受苦的佐证。他不敢想象,殷玉衡在妖族遭到了多少折磨。

陆厌是怎么对玉衡的……陆厌残忍暴虐,近来妖族上下都被他清洗了个干净;对待同族尚且如此,殷玉衡落在陆厌手里,怎么可能好过?

薛辞令心脏一点点发紧,好像有一只手捏紧了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玉衡……”

四周林木掩映,斑驳光影洒在殷玉衡的衣摆,明明暗暗间,薛辞令看不清殷玉衡眸中暗沉的神色。他的心一点点下沉,发麻,变冷。

“薛城主,你怎么在这里?”殷玉衡淡淡问了一句,问的并不诚心。

殷玉衡做了一夜梦,心烦意乱,精神恹恹,没有多少心思探究薛辞令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何况现在已经不是被迫在薛辞令手下活命的时候了,也没必要再配合演替身的戏码。

薛辞令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对于无关的人,殷玉衡懒得废太多心思。他见薛辞令喉结滚动、久久不语,便懒洋洋道:“没事我就走了。”

“玉衡!”见殷玉衡毫不留恋地转身,薛辞令慌忙喊道。

殷玉衡微微回头,冷冷瞥他一眼。

“你在怨我,对不对?”薛辞令目光黯淡,“怨我骗你、弃你,把你当做替代品……你怨我的。”

“怨恨?”殷玉衡挑眉。不值得。

这人倒还挺会给自己加戏。

要不是今天突然遇见,殷玉衡都快忘了还有薛辞令这个人,哪里谈得上怨恨。

说白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不怨,”殷玉衡平静道,“我本就是薛城主制成的人偶,您赠我一命,我做出一些回报,应该的。从此我们两不相欠,相逢便是过客,薛城主不必挂怀。”

……两不相欠,不必挂怀?

被自己亲手送给妖族,遭受折辱,这个人却说,两不相欠?

怎么可能不欠呢?只不过是,不愿见他罢了……

薛辞令泛起一丝苦笑:“你恨我。”

“……”殷玉衡不想说了,转身就走。

“别走!”薛辞令猛地拉住他的袖子,“别回去。你再不想见我,也不要留在陆厌身边。他也不过把你当做替身罢了,你会被他玩死的……”

薛辞令声音克制,把激荡的情绪死死压下去,眼睛却难以抑制地发红。

殷玉衡却回想起这些时日,在妖族无所事事的吃喝玩乐生活,静默一瞬。

他叹了口气,回头打量着薛辞令。

终于,他从薛辞令一小片没有被衣衫遮盖严的角落,看到了一道未痊愈的血痕。

殷玉衡想起来,每月十五,月圆之夜,薛辞令都会发疯入魔,克制不住地自残。

殷玉衡在妖族待的轻松,连带着对日期月份也不怎么关注了。现在一回想,昨日正是他离开鹿隐城后,度过的第三个月圆之夜。

薛辞令又不出意外地发病了。这三个夜晚,不知道薛辞令是怎么度过的。看伤口,或许要比之前发作时更严重、更疯狂,指甲狠狠扣进皮肤,以至于血肉都往外翻。但薛辞令却在清醒过来之后,连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草草用衣袍遮住一身狼藉,赶来寻找自己。

……来见自己做什么?还指望自己替他抵挡魔气,替他受伤?还是来自己这里找温暖?

“玉衡……跟我走。”不知是心疼,还是伤口疼,或许二者兼有,让殷玉衡面前修为高深的薛城主,颤抖的更厉害。

殷玉衡蹙起眉头,想要抽回手,薛辞令却死死攥紧殷玉衡的衣袖,明显是不打算松开。

“薛城主。”殷玉衡语气冷漠,“妖皇陛下很好,没有虐待我,不劳挂怀,请自重。”

“他很好?”薛辞令怒极反笑,“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精神有多差,他要是很好,能让你变成这样?玉衡,别怕,我带你走……我们悄悄的,离开三荒山,离开妖族……”

“你误会了,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不怪陛下。”殷玉衡强行耐下性子解释,他觉得自己在三荒山这段时间修身养性,脾气都好了不少。

……主要还是因为薛辞令修为比他高,不太好当面撕破脸。

“殷玉衡!”薛辞令听不进去,怒道,“你在妖皇心里,只不过是交换回去救他心上人的玩物!你还给他说话?”

殷玉衡不说话了。

薛辞令很明显陷入在一种偏执情绪里,无法劝慰,难以交流。

见殷玉衡不再和他对着干,薛辞令声音慢慢平稳下来。旧伤发作时那种昏昏沉沉的癫狂感涌上心头,又勉强重新压下。他痴痴盯着殷玉衡,温柔地勾了勾唇角,用情人呢喃的语气低声道:“玉衡,玉衡……我知道,你怪我。我错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回家……回家好不好?”

“我以后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所有人偶我都烧掉了,只要你一个就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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