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老者开口,楚天已端起盛满桂花酿的大碗一饮而尽,滴酒未洒。
“好酒。”
楚天咂咂嘴,叹道,说罢又自顾自的倒满一碗,又将一碗酒喝干,再倒一碗……眨眼之间,三大碗桂花酿已入楚天之腹。
老者见此,大笑一声,道,“小道长好酒量,好气魄,老朽今日便舍命陪君子,与道长痛饮一番。”
说罢,老者也不甘示弱,三碗酒顷刻间已倒入口中。
三碗酒下肚,老者面色已起红晕,却笑意盈盈。
“老人家之豪气,世所罕见,晚辈佩服。”楚天拱了拱手,道。
“老朽虚度六十载,所见之人不计其数,可似小道长这般年纪又如此爽直的,却是从未见过,老朽亦是佩服之至。”
二人相视大笑,楚天道,“劳烦小二哥再上五斤桂花酿。”
老者眸子一凝,道,“老朽好饮酒,生平从未有过敌手,今日,老朽便要与小道长你比上一比,看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姜还是老的辣。”
“正有此意。”
一旁的伙计早已瞠目结舌,从未见过酒量如此大的人,饮酒如饮水,不多会儿的功夫,二人已对饮十几碗,足足十斤桂花酿,加上之前所饮,每人已差不多饮了十斤酒下肚。
二人并未交谈,只是喝酒。
与老者同行的小子,早已被伙计带往客房歇息。
酒壶酒空,楚天此刻脸颊之上也起了红晕,至于老者,早已红到耳根,身体倚靠在饭桌之上,眼神已有些许迷离。
“小道长好酒量,老朽喝酒从未服过任何人,今日,老朽服了,心服口服。”
老者拱拱手,开口道。
楚天咧嘴一笑,道,“晚辈不过是占了年少之利,若老人家年轻二十岁,晚辈定然不是对手。”
老者摆摆手,摇头道,“诶,喝不过就是喝不过,老朽平生最不喜那些弯弯绕绕,今日老朽甘拜下风,若他日有缘,你我再决高下。”
“人生难得一酒友,自当痛饮三百杯。”
楚天话音落下,却见老者已趴在桌上,双眸微闭,不禁一笑。
十几斤桂花酿下肚,纵是楚天酒量再好,此刻也觉微醺,缓缓站起身子,迈向屋外,见黄牛已沉眠,月色如华洒落人间。
楚天心头不禁心绪有些许紊乱,都道月是故乡明,只是如今……
屋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楚天不禁吟起一首前世所记之诗,有些许怅然,又摇头自嘲一笑,道,“当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怀销愁愁更愁呀。”
一正心神,楚天回返屋内,轻轻将老者扶起,送入屋内,脱鞋盖被,方才离去。
片刻之后,老者缓缓睁开双眼,自语道,“好诗,好人,有点意思……”
床榻之上,楚天眸子深邃,嘴角一勾,露出笑意,未语。
长安,夜已深,白日里繁闹的街市也安静下来,秋风瑟瑟,夹着些许凉意。
皇城内,皇帝寝宫灯火未歇,楚秋仍在批阅奏折,人人都道皇帝好,唯有楚秋知道,内中苦楚难以与人道。
党派之争,皇子之争,后宫之争,无一不让楚秋深感头疼,自登基之日起,距今已有二十二年,楚秋已忘了上一次偷睡个懒觉是什么时候。
站起身,楚秋活动活动身子,他自己已察觉到身体已一年不如一年,年轻时可通宵乃为常事,而今只是晚睡几个时辰却已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望了望窗外,一阵秋风袭来,楚秋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天命之年已过,终归是老了……”
楚秋楞楞盯着洒落窗台的月光,眸中竟有些许哀意。
“真想你呀,可惜……不过,我已让他回来了,只愿……”
不多时,楚秋又坐回龙椅,案上,还有十几本奏折未阅。
都道神龟可称千年长,王朝难过三百年。
虽只是句民间戏言,可纵观前朝,任你如何强盛繁华,都难以挣脱这句戏言。
楚秋对此自是深有体会,大唐已立国四百载,而今虽也算繁华,可楚秋也知道,繁华之下,却是暗潮涌动,稍有不慎,恐会步入万丈深渊。
百年之前一场大祸,让强盛至极的大楚四分五裂,虽有先祖力挽狂澜,扶将倾之大厦,重整河山,方使而今的大楚仍存。可也让大楚已非立国之初那般万国来朝,威加四海,不然,何至于二十余年前要以公主和亲以避战祸。
昔日为太子之时亲眼见着最疼自己的姐姐远嫁异邦,楚秋姊妹难受至极,故登基之后对和亲一事深恶痛绝,为此曾有过数次战争,互有胜负,只是死伤了数万军民。
幸得这十年来还算安稳,天下太平,大楚方有如今繁华之状,只是这繁华究竟能维持多久犹未可知。
不知过了多久,楚秋伸了伸懒腰,案上已只余两份奏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一天终于要过去,似乎只有睡着之后,才能享片刻的安宁。
轻轻翻开奏折,半刻之后,楚秋面色变得有些许不悦。
寻常奏折,皇帝会以朱笔批示,而这一份,却被楚秋扔在桌脚。
一把掀开余下的一份奏折,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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