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天黑得比较迟。

云燕踏着余晖走在村中的大路上,小小的肩膀挑着两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袋子里装的是干树叶,不算重,但还是将她累得够呛。

每天下午放学她都要上村边的公路旁耙树叶回家,公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有桉树、相思树、还有的她不认识。

村里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放学后基本都要去捡柴火,或是去地里干活。

从去年春天穿到这里已经一年了,她还是不太适应。

天天干活,真是要她老命!

但又不得不干。

不干就被阿妈吼得耳朵都要聋掉,最后还是要干。

唉!她该庆幸自己不是穿到饥荒的年头。

现在是九二年,虽然天天要干活,但还是能吃饱,有学上。

她本来在9102年呆得好好的,高考完和好朋友去毕业旅行时,路上出了事故,醒来时就变成了九十年代初九岁多的云燕。

原主因为发高烧没去医院,最后没撑住。

这个年头的人,发烧感冒通常都是家里人去路边拔点草药回来,熬上一碗汤灌下肚子,撑一撑就过去了。

很不巧,原主没撑过去。

穿到这里,继承了原主的部记忆,云燕一年来已经慢慢适应了农村的生活。

苦不堪言的就是天天要干活,开始的时候她干得不好,老是被阿妈骂偷奸耍滑。

现在才十岁多,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挑着两袋快要拖到地上的树叶,不小心踢到路上凸起的石头,一个踉跄,整个人趴在地上,激起无数的尘土。

扬起的尘土扑了一脸。

“嘶!”云燕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膝盖好像被磕破皮了!

转头将压在背上的铁耙柄掀出一边,双手撑地刚想站起来,穿着一双胶鞋的大脚停在云燕面前。

抬头一看,原来是村里那个和外公相依为命的少年。

听说他爸爸是知青,后来可以回城时,丢下他们母子就再也没回来过。

云燕认得他,因为他们是同一个队,分到的田也不远,经常能看到他。

少年才十四五岁就长得很高了,她估计得有一八零,剑眉星目,此刻他眼里似乎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她。

羞窘得云燕满脸通红。

太丢人了!整个人趴在路中间!

恼怒地嚷:“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摔倒啊?”说完,不顾膝盖上阵阵抽疼,连忙站起来。

“是啊!没见过有人像大青蛙一样趴在地上。”少年不紧不慢地笑着说道。

垂眸看了眼她的腿,“还有,你膝盖上开了个大嘴巴。”说完,一脚跨上身旁二十/八大杠的单车,长腿一蹬就走了。

云燕气恼地瞪了远去的背影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只见本来就打着补丁的右裤脚裂开了一寸多长的口子,边缘的须子沾着泥土。

白嫩的膝头处沁着点点血丝,传来一阵阵的抽疼。

这还不算,脚上玫红色胶鞋带处也彻底断裂,剩下一边连着鞋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脚脖子处,鞋面上还打着几个补丁。

身上除了洗得发白的浅蓝上衣,在肩头处各打了一块补丁,其它地方算是好的。

深灰色的裤子就有点一言难尽了,两边膝头各打了两补丁不算,令她羞耻的是屁屁后面,还打了两块半个巴掌大的补丁。

裤腿上打补丁她可以看作是走在未来的潮流尖端。

可屁屁上的补丁实在没办法直视。

不过好在周围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衣服,让她多少得到一点安慰。

想想自己以前那一大柜子的衣服,几十双鞋子,有些买回来一次都没穿过就放在角落乘凉。

现在的一身补丁装,可能就是对自己当初浪费的惩罚。

这鞋子还是前年夏天阿妈给原主买的,经常要上山落田,早就到处裂开了。村里的人都是这样,给小孩买的衣服和鞋子都是能穿两三年的长度。

她只有一套衣服没有补丁,用这里的话说,叫饮衫,顾名思义,就是饮喜酒时穿的。平时很少穿,去探亲戚或者赶集才会穿。

断开的地方,她上次才从烂得不能再烂的小鞋子上剪了一小块下来,用烧红的旧镰刀补贴在一起,现在又烂了。

一会回去又得补,阿妈也不会愿意给她买新的。一定要烂到无法补好,小到不能穿才会考虑买。

刚刚开始不习惯,央求她买一双新的,差点没被喷得满脸口水。

阿妈说一斤猪肉才一块钱,这鞋子也要一块钱那么贵,不买!等实在穿不了再说,看看舅舅家的表姐有没有能穿的。

云燕想想就差点掉泪。

她从来不知道九十年代初农村的生活这么艰苦,虽然不会饿肚子,但想吃一餐肉还是挺难的。

别人家可能会好一些,她家一个月能吃一次肉就偷笑了。

弄得她每次看到家里的老母鸡都口水直流,睡着了常常做啃鸡腿的美梦。

两个哥哥大的十七岁,小的十六岁,阿妈常说要省钱盖房子给哥哥娶媳妇住,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花,又怎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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