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葬,晚上乘机返回,第二天的晨会就不用太赶了。

“......”

周善有些无语。他处理过很多类似的交通肇事案,不携尸要挟、漫天要价的不多,上赶着要火化的就更少了。

“这个,要看殡仪馆的安排,如果通知的是下午,那应该是上午没位置了。”

他一边收拾资料,一边考虑要不要帮她找在殡仪馆工作的哥们儿问问,又问:“你很赶时间吗?”

“嗯,还好。”姜皖不想多讲,提包起身,“那我走了,谢谢你,周警官。”

周善也跟着起身,站在原地看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去,等了几秒,忍不住追到办公室门口叫住她。

“姜小姐!”

姜皖回头,疲惫的眼眸搭配这一身素服,多了几分遗世独立的孤独感。

他手扶着门框,莫名有些紧张,斟酌了一下语言,说:“节哀!叶老师教过我,明天我想去送她一程。还有,找肇事者的事,我会一直关注的。”

事发路段偏僻,没有摄像头也没目击者,查起来肯定很困难。姜皖从头至尾都没提过寻找肇事者的话,但周善觉得,无论是作为人民警察还是作为叶筠的学生,他都理应向姜皖做出承诺。

她诧异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南城总人口不过50万,叶筠又在南城一中任教近30年,这个本地警官是她的学生并不奇怪。这也是她不喜欢小城市的原因,哪里都能碰到几个同学熟人,和谁数几代都能攀上亲戚。

这次回来,她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如果要按南城的规矩办理后事,光是找道士选日子、找阴阳看风水都要耽搁几天,遑论丧酒、葬礼等一系列麻烦事。

她只想尽快回去。

但墨菲定律总是难以逃脱。

下午她在家补觉时,意料之外接到了很多询问的电话,包括她的父亲姜岚、小姑姜雪、母亲生前单位同事、乃至某些不愿意透漏姓名的热心街坊。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知道她这个号码的。

除了父亲说要马上过来以外,其他人都是问候。姜皖一一礼貌答复完,感觉头都要炸了。

5点有客人要来,她只好挣扎着起床。

房子在南城高中的教师家属区内,十多年的老房子,采光和装修都不太好。但母亲是个精致的人,即使一个人在家,也会把每间房收拾地整整齐齐,以至于姜皖凌晨到家,空了几年的房间不用收拾也能住。

等待的时间里,她烧了开水,把换下的内衣洗掉。

阳台上空空如也,就连母亲曾经精心养护的多肉家族都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排空荡荡的架子。刚洗的内衣、内裤晾在阳台,显得特别突兀。

姜皖想了想,把衣服晾回自己房间的窗台上。

做完这些,她回到客厅,把所有的东西恢复原样,然后端坐在米色皮质沙发上,抬头看着墙上滴滴答答的老式挂钟。

这钟不知道在这里挂了多少年,上初中的时候,她每天早上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它,掐着时间放下饭碗往学校冲。

那时候,叶筠总说她没有时间观念,太过毛躁。

“你做每一件事情都应该有十足的把握和十分的优雅。”

这是她的口头禅。也不知道她看到现在的自己,会不会满意。

敲门声响起,她抬头看时间,正好是下午5点,没有迟到。

姜岚和姜雪一起来的。

多年未见,他们都老了些,鬓间斑白初现,身体也略有发福。

“爸,小姑。”姜皖迎他们进门。

姜岚微微点头,眼中一片哀戚,姜雪则一把握住她的手,絮絮念叨。

“唉,我们这么近,都没听说这事,好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给我们说一声呢!”

南城虽然不大,却足够隐藏一个人的行踪。城市里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叶筠不是名人,大周末的,一起上班的同事都不一定知情,更何况离婚近20年的前夫、以及前夫的妹妹。

姜皖没有解释,端了两杯热茶,把火化和墓地的安排告知二人。

“都不办告别仪式吗?”

姜雪把茶杯放回桌上,满脸意难平:“叶老师是国优秀教师,一中的名片,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可以说是桃林满天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我都替她不值!”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居然抓不到一个肇事逃逸的人,公安那边的人肯定不上心!这事我已经给老莫说了,让他给公安局长打个招呼,自己家的事都处理不好,还当什么书记?”

......

姜岚一直没说话,姜皖则两眼放空,听她回忆母亲不平凡的一生,为她伸张正义,为她打抱不平。

说也奇怪,直到现在,她才有了母亲已经去世的感觉。

果然,生活需要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