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归目光落在玉晴攥住他袖口的那几根纤白手指上,微微蹙眉,想起昨夜她不矜持的举止,心里莫名烧起一把火:“做什么?”
玉晴默默吸了口气,抱住他小臂微微摇晃,声音又娇又软:“宴归哥哥,让我和你坐一辆马车好不好。”
撒娇这种行径,似乎并没有博得他的好感,头顶传来深重的压迫感,让她如临深渊,脊背都开始冒汗。
许是当着人前,他身上甚至都没有了昨晚那种清润气息,而是带着十足的威慑,警告她不得轻举妄动。
即便幼年时就懂的遮掩,温顺的羊崽,也不可能突然化身为狼。
能在两年内平定渭水乱局,入得内阁的年轻状元,身上可没有半点的书生意气。
从小到大,大家对他的评估就都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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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归态度松动得恰到好处,抬手掀开马车帘子,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这辆马车,本就是给郡主预备的。”
玉晴猛然抬头,撞进他如渊的漆眸里,裴宴归被她抱住的那只胳膊,顺势从后背绕过去,搂住她的腰身,轻轻往上一送。
“宴归哥哥——”直到惊魂甫定的坐在软榻上,才发觉这辆马车的陈设布置,竟与她从前在京中所乘的别无二致。
裴宴归在马车右壁的位置上坐定,瞥见她唇角上沾的一点乳白羊奶,摇了摇头:“郡主真是被人伺候惯了。”
正不解其意,见他指了指自己嘴角,又递过来一方手帕,玉晴面上一热,接过来在唇上轻轻擦拭。
裴宴归眼看那方手帕在她唇上□□过后,又被对方收入袖中,眸色渐渐变深,语调显得沉郁清冷:“满京都的贵人主子,但凡郡主看得上的,裴某都可以去牵线做媒。”
竟然,就想把她转手送人了。
曾经的京都第一美人,由新入阁的裴大人亲手送出,想想还真是刺激呢。
玉晴低垂着眼,细睨他黑色云纹的鹿皮靴,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嗓音温软甜腻:“可是昨晚,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呀。”
随即便听见一声轻笑,透出毫不留情的讥嘲。
她干脆闭了眼,将头轻轻靠在软枕上,打算稍作休息。
独自在民间流浪的这三日,她真是累坏了,身上携带的银票也已经花完,周围还都是拿着画像来捉她的人。
如今在裴宴归身边,至少安无虞,可是他方才竟说什么,要将她送给京中权贵?
呵,真是笑话,将自己给卖了,是能让他一步登天当上首辅不成?
二姐姐说得没错,裴宴归,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突然,一股深重的压迫气息逼近,她忍耐着不睁开眼,感觉有道略微粗粝的质感从唇角一触而过。
玉晴定下心神,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做什么。
忽然就下定决心,要把这场赌局继续下去。
再度睁开眼时,裴宴归仍旧端正坐着,脊背挺拔如寒松翠竹,气质矜贵冷雅,仿佛刚才用手指给自己擦嘴的人不是他。
跟玉晴的衣着狼狈,发髻亦不成体统相比,那人就如一樽完美无暇的玉,浑身上下让人挑不出一丝破绽。
从她昨天奋勇冲出来拦轿,跪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到后来被他单独带到房中过夜,其中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自己没兴趣。
否则也不会帮她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再将被子盖得严丝合缝,恨不得将她的头都给蒙住。
玉晴正琢磨着,又听见他开口,语气带了几分嘲弄:“承蒙郡主抬爱,裴某深感荣幸。”
“宴归哥哥别再笑话我了。”说话间,眼里悄然浮现出一层水光,如隔山隔云的雾。
裴宴归摇了摇头,语气举重若轻道:“裴某家境清寒,可养不起妹妹这般娇贵的人儿。”
“哥哥——”玉晴打断他,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站起身,孤注一掷的跪在了他脚边。
裴宴归没料到她有这一出,身子略微一僵,往后倾靠在软垫上。
目光亦冷了下来,如凛冽冰霜一般落在她如云的乌发间。
这一声哥哥,是在提醒他顾念旧情吗?
裴宴归想起昨夜,不想再惹一次麻烦,说出口的话越加阴毒:“我有同窗是朝中显贵之子,家中也还算富贵,将来妹妹被抬进门,裴某还能照拂一二,略尽绵薄之力。”
玉晴不再搭腔,将头搁在他膝盖上,两块凸起来的骨头磕着她太阳穴,有些疼,但能忍着。
就这样靠着他,竟然觉得比驿馆里的床更舒服,她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
似乎正驶过一段布满石子的路,马车开始颠簸,玉晴下巴一滑,脸颊落入一双温厚的手掌中,接触处带着粗粝的茧。
意识昏沉中,感觉有个人将自己抱了起来,玉晴轻微扭动了下身子,又软软的唤了声‘哥哥’。
裴宴归宛若被定住了,枯坐了一会儿,欲起身时,发现衣角仍被人紧紧攥着,他握住那一截纤细手腕,手上微微用力。
榻上之人嘤咛出声,睁开一双杏眼幽怨的瞪着他:“玉晴已是残花败柳,哥哥是不是嫌弃了,所以昨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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