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画本故事般梦幻的开篇,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局。

许容浅人生最美好的三年,便是在翰林院求学的那一段日子。

第一次见裴宴归时,他立在一群学子中,对先生提出的问题发表见解,侃侃而谈,整个人像是能够发光,让她心动不已,从此以后再也挪不开眼。

为了接近对方,自动成为了他的小跟班,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小心翼翼跟着。

看他看过的每一本书,研读他所写的文章,甚至学着他的论调仿写,然后拿到他面前,请他点评。

她是一个很虚心的好学生,裴师兄虽然很忙,却也能抽出时间来看她写的文章,并且给她指出不足之处,让她下次改好了,再拿给他看。

初时,她还十分窃喜,以为他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可渐渐发现,他对其他师兄弟皆是如此,即便对方是其他书院的寒门子弟,只要将文章拿过来,都能得到他的耐心指点。

就这样,他身边开始聚集越来越多的人,且各个以他马首是瞻,无论他走去哪里,都被一群人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

她凭借着自身才学,终于能在裴师兄身边占据一席之地,混迹在一群大男人当中,喝酒作诗,谈经论道。

只要能时常看着他,偶尔说几句话,喝一盏酒,心里便异常欢喜。

那三年里,她日日都盼着去上学,一到放假的日子,便格外难熬。

纵使他是个心思缜密,细致入微的人,却从未看穿过自己其实是女儿身。

当初未曾细想,后面回忆起来,原是他从未将心思放在这方面,也未曾正经瞧过自己一眼的缘故吧。

翰林院绝大多数师兄弟都是住宿,偏偏他一个大男人,和自己一样,散学了就往家里跑。

她曾悄悄找宋时初打听,裴师兄在家中可有通房丫头之类。

对方还跟她开玩笑说,他才不喜欢外面的女人。

当时她以为,这话的意思是,他只会对将来的妻子从一而终,万万没想到,宋时初一句戏言就已包含了所有。

他果然不负众望,作为天晟最年轻的新科状元,又被圣上委以重任,成为京都最耀目的才子新秀。

父亲曾几次试探她的想法,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裴宴归,她哪里有不愿的,只恨不能马上带着嫁妆,飞到他身边去。

那段日子,虽不能每天与他见面,却也时时心生欢喜。

即便父亲往他身边塞了个侍妾,她亦觉得还好,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何况青雀还是父亲的人,日后只会帮衬自己。

直到他将昔年一起长大的表妹收房的消息,在京都传得满天飞,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曾将这段感情想得有多天真

若他与表妹之间真有私情,那他们在翰林读书的三年,岂不只是一场笑话。

青雀一次次传回消息,都到父亲那里截止,丝毫未传进过她的耳朵里。

可这世上,又有什么能够阻碍一个女人,去想尽办法探知心爱之人的事呢。

当青雀送来的书信最终落在书案上时,她两只手都是抖的,白色的蜡滴在纸张上,模糊了那一个个字迹。

若只是单纯的床第之欢,她可以忍。

自他入阁之后,各种纵情声色的传闻难道还少么,可她一直相信师哥的为人,觉得他之所以那么多,都是不得已。

渭城的政治环境多么混乱啊,他若还像读书时那般清正的做派,岂不是早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就连父亲也说,那不过是逢场作戏,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做不到。

他竟被人蛊惑,于朝政上走向一条和父亲相悖的路,这样的事,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父亲曾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自小将她当男儿一样培养,让她读书明理,知晓政事,书房所有文书也从不避忌着她。

所以,她能从青雀的汇报和父亲书房中的文书中瞧出一些端倪。

他冒着被踢出内阁的风险,暗中与恒王殿下作对。

为什么他要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去和恒王殿下做对……

除了被那个女人蛊惑,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缘由。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了三日,果然,父亲亲自出手收拾了那个女人。

此后的生活,又慢慢恢复如常,甚至比从前更加美好。

师哥开始频繁的回京,且时常来父亲这里拜望,有时候还能与她说上几句话。

后来,父亲当着他们二人的面,提起过一次订亲的事情,师哥亦没有当面拒绝。

她以为这已经水到渠成的,师哥终于迷途知返,自己也能得偿所愿。

直到那一天,昔日的同窗聚会,大家在太湖上包了一艘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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