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褪去,天边隐隐泛着一抹鱼白,勾勒出一幅赏心悦目的图画。此时雾气还未散尽,天地一片朦胧,精致小院宛似轻纱罗帐中熟睡的少女,强大神秘的战士潜藏周围。你看不到他们身影,但当你以为无人守卫而放松警惕时,在你身后给你致命一击。
终于,晨日在朝霞中羞涩地露出头来,一眼望去像沸腾的铁炉。万道金光冲破云层洒落大地,给院中屋檐和树木披上了一层胭脂红,如少女正在装扮妆容。
树枝上,一只蝉蛹正缓缓开裂,头部首先破茧而出,接着前足抓住树枝用力地将身体向上拖出。过了许久,五彩斑斓的翅膀终于干燥硬化展开,扑哧一下便离开树枝翩翩起舞。它先是围绕枣树展示自己美丽身姿,同时以作感恩和告别,然后向着那五彩霞光飞去。
…………
云风第一感觉就是痛。锥心刺骨的绞痛。仿佛刚有两支军队在他体内激战,刀剑砍削筋骨,马蹄践踏内脏,万箭穿梭如织毛衣,最后留下一片残垣断壁。
但云风却又感觉良好。疼痛是个好东西,因为它能让人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清晰地感受到疼痛,就意味着意识清醒。云风睁开双眼,稠密的睫毛眨了眨……
似乎身处黑暗已久,阔别光明多年,不怎么明亮的光线竟让云风觉得有些刺眼。他不由微眯双眼,稍微调整了一下瞳孔焦距,先前还很模糊的物体逐渐清晰,两个熟悉的面孔落入眼中。
“活着真好。”
这是云风的第二感受。能再次见到亲人温暖人心的脸庞,将身体的疼痛冲淡了不少。可是,有些人再也无法见到了。那个谈笑风生、恪守职责的男人,陪伴他的时间并不比父母少,那个曾说自己不会轻易死去的男人,就这样死去了。
也许他还会活在许多人的记忆里,比如父亲,比如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云风相信他们一定会力以赴地寻找凶手,为他报仇。但他毕竟是为他而死的,因此报仇这种事自然由他来完成。也只能由他来完成。
“风儿。”素柔见爱子终于醒来,悬着一线的心终于放下,紧紧地握住云风的手,泪水像激流一样夺眶而出,再度将她连日来未曾换过的妆容打湿。
云风望着母亲憔悴的面容,那满是慈爱的眼中溢出的泪水,像一股暖流流经心窝。虽然他伤势严重,听力下降,但也还未完丧失。他有些愧疚道:“让您和父亲担心了。”
“傻孩子,没事就好。”素柔一脸心疼。
“我命大,不会那么容易死。”云风笑得很灿烂。起码看似如此。这原本是景叔生前常挂在嘴边的话,如今看来只能靠他发扬光大了。
有时云风心想,人迟早都是要死的,或许某种意义上来说后代是自己生命的延续,但那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就算他们今后成为了不起的人物,但人们关注的焦点也只会集中在他们身上,不应该寄情于通过他们而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因此若是想让世人知道你,那在今生就必须做些什么,或为这个世界留下些有价值的东西。有些人也许并没有这个念想或者说是欲望,他们一无所有的来,也无所谓一无所有的走,死的时候不留一丝痕迹,不在乎是否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
但云风觉得这是一种悲哀。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挂念自己的人,孤独地活在世上,没有人了解他,也没有人关心他,死时无人立碑,也不会有人为他悲伤……那么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或者活着在他们看来本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当然这样的想法并非说云风期望自己能赫赫有名、流芳百世,他只是希望活着的时候世上起码有那么一个人知道他——他的为人、他的故事。
梦想一开始往往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虚荣,出人头地为名为利。如果说云风以前立志成为一名行者是想像金子一样发光发热、笑傲江湖,那么现在则多了一份对现实不满而产生的反抗。他像一只羔羊,父亲虽贵为将军,但依然改变不了他是羔羊的事实,只要出了羊圈,随便一个屠夫都可以任意将他宰割。
这种感觉让他很恼火。
愤怒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很多时候它是前行的动力。这个世上没有神仙和救世主,那么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愤怒说明你还心存热血,让你有反抗的勇气,而人最怕是就是屈服和麻木。
“好好休息。”素柔的关切虽有千言万语,但她也深知云风伤势严重不宜多说,嘱咐两句之后便依依不舍的离开,好让云风节省体力和父亲多说几句。
这时云战上前道:“风儿,这是阙前辈,你的救命恩人。”
此时云风才注意到房间一隅,站着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女子,大大的风帽虽将她白皙的脸庞遮住了大半,但云风还是看到了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冰凝一样的眼。她对于云风来说自然是“前辈”,但云风看来她的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而让云风想不通是——房间里只有父母和她,但自己却一直没有注意到她。
……
……
昨夜。
“您对云家的大恩大德云某没齿难忘,敢问恩人名号。”云战无比感激道,此时云风虽然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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