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瀑布,飞流,少年。
这里没有暮鼓晨钟,只有鸟语蝉鸣,这里没有风花雪月,只有宁静清幽,这里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孤独相随。这里是暮色森林,一个貌似静谧祥和却危机四伏之地。猛兽的天堂,行者的地狱。
青山茂林之间,飞瀑奔泻,宛若仙女垂落之水袖,少年伫立岩石之上,任凭流水冲击而屹立不倒。一抬手,惊涛骇浪,一踏步,千里之外。
这当然是云风臆想的画面,现实却是……
“啪!”水花四溅,云风一个踉跄,从岩石摔落水潭,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噗……”尽管落水的姿势滑稽不甚,但云风仍以一个自认为英姿飒爽的方式出水,洋洋洒洒吐了一口潭水后,继而朝岩壁游去。他已记不清这是他多少次落水,他只知道,他必须在瀑布底下扎半个时辰马步,才能达到月姬的最低要求。
这并非易事。悬崖峭壁之上,河流与断层之间的落差足有数十米,纵然水流垂直跌落过程中被凸起的岩石阻断,降低了部分冲击力,但深不见底的水潭足以证明其依然强劲。而底下岩石,更是被打磨得光滑如玉,难以立足。即使云风使出浑身解数,最后于岩石之上扎稳马步,但不到片刻,便被水流无情冲落。之后,再次尝试,一遍一遍,直至筋疲力尽。
后背,早已被拍打通红,瘦骨嶙峋的双腿,或许让人生厌,但对于云风来说,却是莫大地欣喜。因为他终于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用自己双腿行走。这是他有记忆以来,梦寐以求的愿望。
这一切,因月姬得以实现。
两年前,月姬带着云风长途跋涉来到暮色森林,采集各种奇异药草,在她的医治下,云风那被众多名医判定为不可续接的腿部经脉,奇迹般地被修复。
经过将近一年时间康复训练,克服千万艰难,云风终于摆脱了轮椅依赖,脚踏实地的行走。但困难并未因此减少,他的修行之路不但没有一路坦荡,反而为了达到月姬苛刻的要求,终日乾乾,不停训练。
月姬虽为云风之师,但却并未正式举行过拜师礼,云风也未曾接受过老师训示,因此老师名讳、宗派祖师门规等,他一概不知。只是那次受伤醒来之后,听父亲介绍过一句“阙前辈”。
“莫非老师是自学成才?”云风虽有此猜测,但觉不太可能。冥昭大陆,一个人若未曾进过宗门受教,未受过高人指点,极难领悟天地法则。
人生毕竟短暂,于短暂的人生中冲破俗世间种种枷锁,修成大道,本就难如登天,一个错误方向,或许就费尽半生光阴,因此先辈们呕心沥血才总结出的经验,是最为宝贵的资源之一。而这种资源,大多被各个学院或宗门所垄断,除非你能有一个像子书家族这样庞大的家族力量支撑,不然基本与高阶行者无缘。
有一次,云风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老师,我们的宗门属于何种流派?开山祖师是男是女?”
月姬淡然道:“英雄不问出处,就像别人吃了一个很好吃的鸡蛋,而不会去追问它是哪只母鸡下的。”
云风假装糊涂,继续追问:“老师,您的意思是祖师是只母鸡?”
月姬:“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成为一个好蛋。”
云风:“……”
训练依旧继续,云风每日都淹没在汗水与谭水里,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力气去思考。
重复,一遍一遍的重复。
“许多行者一味地扩充气海,却轻视了肉身平衡。身体,终究是行气赖以生存的宿主。若将修行比作一把弓箭,行气就是箭矢,肉身就是弓弦,只有弓弦足够坚韧,才能给予箭矢最大动力,让它冲破云霄。”此时云风正搬着旁腿,立于梅花桩上,接受月姬灌输给他的修行之道。
搬旁腿是训练项目中的一环,双手将一条腿搬到头顶,另一条立于木桩之上。由于云风常年坐着轮椅,腿部无疑是他最大的短板,月姬为此制定了许多方案,针对性地训练他的腿部力量。其中就包括瀑布下扎马步,梅花桩上搬旁腿,负重长跑。
血色残阳,日落西归。暮色森林开始显露最原始最自然的生存状态,每一个角落,危险与杀戮无处不在,优胜劣汰,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
暮色下,云风躺在草地上,一整天紧凑训练积攒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夜空中稀疏地悬挂着几颗星星,随着天色渐沉,越发闪亮。
一道直挺的倩影落入他的视线里。
“过来。”月姬并未在云风的视线里驻足,一闪而过。
云风一个轱辘利索地站起,随着月姬来到一处开阔地带。两年来月姬并未教他一招半式,也未教他如何感应五行元素,除了体能训练别无其他。云风有种预感,今晚老师或许会传授他些不同往日的东西,因此心中不免有些期待与喜悦。
“我只做一遍。”月姬话落,身上的光华气势瞬间敛入体内,宛若藏在剑鞘之中的一把宝剑,让人心惊肉跳,目不转睛地凝视,唯恐一但出鞘,未见其形就已殒命。接着,月姬缓缓抬起双手,在云风神贯注的眼瞳里,月姬动作是如此缓慢,可云风却来不及思考,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此刻,月姬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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