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雷暴声被厚重墙壁堵得严严实实,但初亦眼睛所触及的地方,都被黑暗深裹着,发出轰隆隆响,唯有几抹光,还冷得极度刺眼。

所以他干脆低着头,被一只手牵着,慢慢从众目睽睽下走向一个陌生的地方,莫名被人审视的地方。

不是地球上和他同等人性所参与的法庭,暖光时刻打在身上,口吻权威令人折服,推开阴霾看得见希望,出去就是自由生活的同类。

这是晴星的联合公会……进来是杀伐者,出去是被压迫者,他什么都不是,太过格格不入了。

不知道自己被安排进了什么位置,他坐下时,有人轻轻捻开他的碎发,在他额头上深吻了一下。

辽阔空间,场肃穆,连窃窃私语都没了,眼睛都缝在了他身上。

他垂着纤细眼睫轻·颤,身体极度不舒服。

很冷,什么东西在组织里翻腾,没有阳光纾解那些气团,心脏位置被裹得越来越紧。

而他的身体,好像真得变成了一株植物,静静地被人搬来搬去,被一群从来没见过植物的统治者……

此时,乔舒亚朝上将和初亦鞠了一躬,之后,面对圆桌上的各位沉声道,“为消除疑虑,上将带初亦长官亲自出面,为节省长官时间,针对大家对长官的问题首先澄清,之后会有其他证据一一出示,请吧。”

恒塔体老实,上将一来,众人乖乖坐在位置上沉默,连安格斯都摆正了坐姿。

但或许前后反差太大,一时无人问话,目光不是绕着初亦逡巡,就是把他们俩揉进脑海里,想象他们的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初亦闭上眼睛,汗滴悄悄滑落,圆桌的材质光映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慕吖,别怕,都过去了!”

“慕吖……种子会保护你的……”

虚空中传来声响,断断续续,初亦突然睁开眼睛。

身边那副冷漠喉腔,在此刻传出一句极有分量的话,顿时吸引了在座的部注意力——

“有什么话快点问吧,他身体不太好。”

人们肉·眼可见,上将眼里的威严和不耐烦。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这个上将把话说得十分自然,就像他们在考核上岛之前,大洲上那些普通群众心疼爱人所说的话。

难以想象,用那冰凉的声线咬出这样温柔的字眼,竟能出奇的自然。

很多人已经在此刻完信服了——恒塔上将拥有爱人的说辞,好像除了真爱,没什么能把他变成这样。

庭审官们的商讨声想要继续,但又被那上将的气势给堵了回去。

他们互相在局部屏幕上交流要询问的问题,台下所有人屏息等待。

上将的目光没有触及奥克林和良晋任何地方,几乎除了和厅审长的交流外,无时无刻不注视着他的爱人,时不时把头靠过去,像是在询问他的身体状态。

此时,良王也慢慢抬起头,紧紧注视着初亦。

所有银塔人以良王为首,眼见于此,底气也渐渐足了,想要从那目光中窥探天机。

据恒塔主楼高级学者所说,确实有这么一位爱人存在,只不过,不是长期存在,好像突然降临一般。

厅审长的屏幕里闪烁着这样一行字,他和其他厅审官们对望了一下,开始询问。

“初亦先生,你和白什么关系?”

“爱人……”初亦开口,说这两个字不知是不适应还是身体虚,音量消得特别软。

“你在恒塔是什么身份?”

“……没有身份。”

“恒塔主楼每位学者都有编号,包括上将自己,为什么你没有?”

“……我……我好像不需要。”

初亦眨了眨不太清醒的眼睛,他总觉得这副重生的身体哪里不一样了,紧缩感逐渐加强,保留的经历借着身体的空虚,被撕碎了粘在眼前的场景上,形成诡异的重合。

再抬头时,脑海里出现了类似的场面,一个穿着法官制服的女人问他,“李初亦,你和被告什么关系?”

“他是我男朋友!”一副邪笑的嘴脸站在被告席上,“我们交往了两年!”

“初亦先生放心,我们会查清原委还您和体维塔居民一个公道,您多保重。”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这就是您今后的状态,一切都太迟了……”

交织着很多遍“慕吖,别怕,都过去了!”

片段时而被清醒的回忆映得更加清晰,时而被强大的安抚声音包裹。

初亦咬紧牙猛喘了一口气,眼睛激荡出朦胧水花,摇着头捂住心脏那个部位,忽然被一个强大的身影包裹。

初亦下意识要推开他,却在和那双灰蓝色眼睛对上之后,咽下去了把他赶走的话,他皱紧眉头,所有被撕碎粘贴的场景部消失,他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冷静下来后,想到以修,想到自己的重生和上辈子的不甘心,他想起这个人在夜里跟他说的那句话——

乖乖听话……

那人抚摸着他的脸颊,很轻柔的说,“没事了,别怕。”

初亦吞了一口唾沫,愣了一会儿,把刚想抽·出的手腕重新放到他的肩上,冲他抿抿干涩的嘴角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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