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其琛吻了吻她的头发,“不着急,都随你。”

温以宁这才嗯了一声,极轻。

唐其琛赤着身子下床洗漱的时候,背对着她留了一句话“对了,明儿有空的话,我想带你见一个人。”

次日下午,唐其琛载着她往佘山走,在一处幽静的别墅前停好车,早早候在那儿的竟然是霍礼鸣,他冲俩人招了下手,“哥,这儿。”

“人来了”唐其琛走过来。

霍礼鸣点头,“都到了。”

温以宁不明所以,看了眼唐其琛。唐其琛给了她一个从容的微笑,掌心拍了拍她的手背,牵着人踏进别墅。

偏厅里煮滚了水,淡淡的茶香飘逸空气中,一整片落地窗外,初夏风景送来翠绿的生命力。那里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年长的那位四十出头,一身中山装很显儒雅气质,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正气凛然的样子。年轻的是个男生,温以宁定了定,双腿像被注满了铁水,瞬间迈不动步子了。

她一眼认出来,那是当年涉嫌温以安自杀案件的男主角,就是以安的“恋爱日常”日记本里,追求她,玩弄她,最后又抛弃她的那位男孩儿。

褪下少年气,那人俨然成了眉清目秀的年轻青年。

霍礼鸣从中调和,介绍说“这是张辰,这位是秦律师。这位,温以宁。”

秦律师向前一步,主动伸出手,“温小姐你好。”

温以宁人还是木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唐其琛替她握了手,简短有力,“秦律。”

五人面对面的坐下来,小壶上煮开的水悠悠冒着热气,升空散开,薄薄的摊出了一层屏障一般。温以宁回了知觉,眼神逐渐含了恨,一动不动的望着张辰。

张辰在秦律师的眼神示意下点了点头,然后和温以宁对视,坦然诚实的说“以宁姐姐,我也是从英国回来之后,才知道你一直在找我。原来我们之间的误会存在了这么多年。”

温以宁眼神锐利,硬邦邦的,“误会”

张辰抿了抿嘴,眉间也是万分无奈,“我不知道温以安同学是怎么在日记里写我的,但请你相信,我跟她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在今天之前,我甚至都不记得她的名字。”

温以宁怒火中烧,激动的就要起身。但唐其琛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很用力的握了一下。

她像个木偶,又软趴趴的坐回原处。

“我高三毕业的时候,和同学们去江南玩,也算是毕业旅行的第一站,我们是在h市接一个朋友,接完朋友,我们就坐高铁去了深圳,我在h市的停留时间甚至没有超过12小时。不信的话,我还有当年的车票记录,来时的,返程的,时间上没法儿作假。”

张辰调亮手机,把旅行网上的订票短信截了图给她看。

“上个月,秦伯伯跟我说起这件事,我也很迷茫。我不认识温以安同学,怎么可能去追求她,谈恋爱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张辰清晰客观的阐明事实,“为了弄清真相,我特意联系了当年与我一同去h市的几个人,原来,温以安是我们接的那位朋友的同班同学。在他们校门口外,那时正好放学,可能温以安路过时看到了我。”张辰抱歉的说“以宁姐姐,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联系。”

温以宁还在看他手机上的车票信息,一遍一遍的看,他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往耳朵里钻。

她想否认,想指责,想找出他的破绽,但完无从下手。

秦律接话,声音浑厚,“温小姐,首先很抱歉,现在再提及这段伤心事,也非我们所愿。但你放心,唐总与我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接到他的委托起,我很快着手这件事的调查。事实确实如此,张辰只去过h市一次,此后,再没有过交集。至于你的妹妹,她当时的抑郁症非常严重,应该是对张辰一眼有了好感,然后代入自我想象,编造了一个完整的恋爱分手过程,事实上,张辰一无所知。”

秦律是国刑辩律师委员会的会长,在刑事诉讼这个领域有着极高的威望,他一身正气,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很有分量的。

温以安其实只是臆想,把自己放置在一个虚拟的精神世界里。

她日记上的内容,张辰追求她,恋爱,上床,骗人,分手,最后那封受不了“失恋”打击的遗书,诸如种种,竟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唯有自杀,是真的。

温以宁慢慢理清了前因后果,她脑海一片茫然,像断了信号的电视,画面是枯燥单一的雪花屏。她垂下头,手肘撑着膝盖,掌心狠狠揉自己的眉心。事实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她这些年的固执、坚持到头来都成了镜花水月一场空。她在上海这座大城市拼搏奋斗,在她未知的行业吃苦磨炼,就为着一份别人都无法理解的执念。

温以宁身体像被吹成了一个巨大的气球,她开始飘荡,开始茫然,气球砰的一声爆炸,她失重掉落,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闭紧眼睛,干涸的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

走的时候,张辰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硬壳书,他走到温以宁面前蹲下来,眼神干净且充满怜悯,他把那本书放在了温以宁的手心,“姐姐,祝福你未来一切都好。”

那是一本圣经。

开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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