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忘了我吧,要早点回家啊。’

梦中惊醒,涅薇起身环视四周,双目茫然。熟悉的陈设没有减缓心悸,非要侧耳倾听,辨认出两道绵长又安稳的呼吸,她才长长松口气。

山坡绿草挂露珠,墓碑立在花圃间看见归乡客披星戴月走近。感受完抚摸,它静静看着她坐下,没一会儿便卸下部力气仰躺花圃。

这是最后的避风港,可眼睛忽闭忽睁,难以平复。

露气浸过衣物,像极了洛菲持刀扑来时的身阴冷。

“会感冒的哦。”

视野里探出的脑袋将注意力从遥远星海拉回人间,艾斯自觉坐到旁边单手搭腿,顺势用胳膊蹭掉发梢露水。

“睡不着?”

眼睛几乎眯成缝,涅薇如满足的猫,“回来后的每天晚上我都睡得很沉,还不做梦。”

“那你肯定是饭吃少了!”花季少年化为老妈子,手指在空中戳来戳去,“想吃什么?海里的?还是山里的?你说,只要你开口。”

“我想吃西红柿。”

得到答复的艾斯反而泄气,眼神移往前方夜海,背影沉默得难受。

“你很不高兴,可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海浪扑打礁石搅动淡蓝荧藻,风直把湿润水汽往人脸上拍。背上传来轻轻的戳弄,艾斯躺下与涅薇肩并肩,脚碰脚。想了想,又悄悄往外挪了一屁股。

达旦幼时强塞入的东西还是有作用的,就是还真无法立即消化三年后的模样,像有什么东西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冲进大脑耍疯乱窜,摸不到抓不着,他没有经验找到合适的应对方法。

要说大变样也没有,脸和身体均按比例拉长,没有脱离原来的轮廓。可要说没有变化,那更没有。真费脑子,难道女孩子就得这样?

艾斯最近几天老咕咚咕咚牛奶,因重逢前的自信被两人差不多的个子击碎。

目光下的眼睛睁开,碎光绚烂成星海。

“涅薇,我能知道吗?”艾斯不会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睛有多亮,

长久分别后的重逢必须要高兴,可推人成长的时光并不能流淌过天各一方的距离,彼此接触才惊觉变化之大,因为亲近所以一眼看破。

自己消化情绪,极少寻求帮助,蒙奇家一脉相承的倔强……零零碎碎拼凑出从小做事话不多的村姑,被弄烦了最多握拳推他们的脑门,连莫挨老子的眼神都懒得发射,简简单单,一目了然。

可如今的沉默显然来自于难以开口,或者说,即便是开口也无用,艾斯意识到后不免闷闷的。

“艾斯。”

“昂?”公鸭嗓突然破音。

“你会主动讲起自己的身世吗?”

周边气压下沉,涅薇看他,知道她会见到什么样的眼神,艾斯吸口气迅速看向天空,眉头微皱。

“我不在乎。”

“真的?”

追问并不急促,比树叶落地归根还轻微,本要拧紧的眉头渐渐松开,口气却还冲得很。

“煮的!”

耳边笑声轻快,艾斯哼了声,自然地反握覆在手背上的温凉,另一只手却悄悄掐住绿草,留下满手湿滑。

手心缓缓摩挲。

“那天我远远看到你们,怎么看都好极了。尤其是你跳下来的时候,”涅薇哪里懂不好意思,继续平缓地说着,特别柔和。

“像是太阳下来了,有种光。”

艾斯深吸口气,恼羞不成怒,“喂!不要说这些令人难为情的话啊!而且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我可比你大哦!”

稚气未脱却有腹肌的少年坚决捍卫年龄优势不动摇,下定决心以后每天再加桶牛奶。

“夸家人犯法?”

眼睛眨啊眨的,仿佛因夸出去的话没得到回应而失落。

“我,你,”艾斯卡壳,顿了几秒霍然起身盯住涅薇,牙齿咬得巴巴响,“又给你岔开话题了!”

即使明白倾诉后有人分担,涅薇也不能说,这里是所爱之人离家前的最后欢乐谷,她不忍半分属于外面的情绪闯入,吃掉他们一分一毫的欢乐。

“你不说,那我也不说。”

就当耍赖好了,艾斯得到这个讯息后,如涅薇幼时被他缠得无语望天的那般,无奈地搔搔头,就此作罢。

“出去就会变成这样?”

“不一定,但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会过得比我痛快。”

一路吃霸王餐,想想就鸡飞狗跳。

“我最烦你这种过来人的姿态了!等两年,再等两年我就出海!”期待的豪言壮志在涅薇耳边滋儿哇滋儿哇,“我绝对会成为海贼王!你等着瞧!”

“到时候,到时候……”

惊雷变细雨,尾音变软,艾斯装作低头低久了脖子疼,各种心不在焉地揉搓,眼神飘啊飘的,找不到落脚点。

“我能不能照顾你?”

说完,声音便高了些。

“反正你又不回来。”

几十米高奔腾向下的巨大海浪,风暴云中张牙舞爪的异色球形闪电,还有一望无垠海面升起的橙红圆日……口述的自然美学让闻者向往,让说者不舍。

“不用你做什么,就,就有空做饭给我吃吃,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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