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庭园,锦夏流火,清风吹乱池中娇莲,拂过耳边带走暑气。御花园内一主一仆前后走着。

主人一身素净的金丝白缎云纹锦长衣,在池边闲情信步,日光下脸色从容俊雅,容貌美若谪仙。

他的随从踏星却没有主人这般悠然洒脱,他在前面着急走着,边走边回头催:“殿下,其他皇子公主们都一早就在慈宁宫候着了。我们眼下还要先去御膳房领淑妃娘娘订做的莲花糕,这一来一去,可是要更迟了!”

看主人依旧一副不着急的样子,踏星无奈叹了口气。

殿下生性洒落清逸不假,可他在宫中行事一向谨慎,从不做特立独行之事,就是怕被陛下、娘娘们与其他皇子捉到错处而连累了母亲淑妃娘娘与远在西土的母家宗族,可为何今日却如此反常。

还有淑妃娘娘也是,众人都知道慕将军今日回宫的大事,皇子公主们赶早聚到太后宫中,一个个摆出极为重视的样子,对慕将军争相讨好还来不及。这时候淑妃娘娘却偏要他们去取什么莲花糕,殿下若到慈宁宫姗姗来迟,岂不是明摆着怠慢之意,若被陛下知道,不免又是一顿责斥。

“殿下,”踏星忠厚纯直,见主人似乎还没看出其中利害,忍不住将私底下听来的传闻说与主人听,“我听有些人说,太后和陛下宠爱慕将军,可是把她看作未来的皇后人选。陛下这么多年未定储君,就是等慕将军一句话。她选了谁,谁便是太子,继承未来大统。”

听到踏星的苦口婆心,三皇子朱景深停下了悠闲漫步,双眼瞬时冷若冰雪:“谁给你的胆子,敢妄自揣测陛下的心思。”

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踏星马上俯首请罪。

这里是皇宫,虽是皇子曾经出生长大的家园,却也是不容一丝懈松的地方。否则,即便是每一寸娇花嫩草,也都是会吃人的。

朱景深清悠的双眸幽幽望着池中莲舞。帝王心,深似海。父皇的心思远比看上去幽沉。

那些传言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这样的流言对于慕如烟来说,也绝不是一件幸事。不知她这次会在都城待多久,他既盼望着她能住得长些,却又不愿她在这幽暗的漩涡中久留。

正沉思着,身边踏星忽然惊喜道:“看哪!慕将军!是慕将军回来了!”

朱景深望向远处莲池对岸,只见翩翩美人在水边闭目扶风,似是沉醉于暗香花海,那画面就像仙姝降落凡尘。不怪踏星眼尖,这样娇花似水的妙人,别说宫里没有,世上怕是也难寻其二。

她终于回来了。

“慕——”

朱景深连忙打断正要扬臂高喊的踏星,将修长的手指微微竖于唇前,踏星登时收了声。

朱景深知道,沈醉冥思之际,她从不爱旁人打扰。

他嘴角不知不觉扬起恬淡的笑容,宁静凝视着对岸的人儿,目光忽然定在她胸前的虎符上。

“殿下!御膳房在那儿——”看朱景深突然大步流星地向慕如烟的方向走去,踏星惊讶不已地快步跟在后头。殿下是怎么了,刚刚还不让自己打扰慕将军,现在却直直往那儿冲了过去,御膳房可是在反方向呢。

朱景深步履稳中加快,正要接近慕如烟身侧,只听远处传来一阵首领太监的高喊:“慕将军——!”

真是教人猝不及防。

他没有惊动闭目冥思中的她,只是不动声色地从她身旁刹那间擦肩而过。

清风吹皱池水,微微舞动两人的衣摆,两人的如墨长发一瞬间在空中相缠,下一瞬又清楚地分开。素雅的与潋滟的,沉稳的与娇丽的,一双玉人如诗似画的那一瞬仿佛永远定格在莲香池海之岸,可那一瞬实在太过短暂,却又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慕将军!”首领太监急冲冲迈着小碎步跑来的时候,莲花池边只剩下慕如烟一人,“慕将军,小祖宗诶!您还在这儿哪!太后与众皇子公主们等得眼底都要望穿咯!”

慕如烟这才睁开眼。

方才有人经过身边带来的耳畔清风,以她的能耐自然早就察觉。战场上练就的敏锐,甚至让她还分得清来者是善是凶。知道那人并不会带来什么威胁,她便也懒得睁开眼睛。

她转过身看向远处,见有两个背影朝御膳房的方向去了。其中一人背影如临风玉树,衣衫一身素雅,步履稳重从容。

是他……

她回过头,脸色颇为抱歉地看了看眼前火急火燎的首领太监,便莞尔一笑,随他往慈宁宫走去。

才迈出没几步,她意识到了什么,脚下忽然停住了。

胸前的虎符,不见了。

慈宁宫在皇宫深处一隅,皇帝以至尊之礼奉养太后,这里的陈设供应都是整个皇宫最舒适惬意的。

可再惬意,也耐不过盛夏正午一众人挤在前厅干巴巴等着。皇子公主们笔直齐坐于两侧座位,一边要陪正榻上的皇奶奶闲话,一边还要脸上堆着笑意互相吹捧几句。

简直是煎熬。

广乘王的独子朱荃虽不是皇子,却也是身份最尊贵的世子之一。在亲缘上和太后与慕如烟比这些皇子公主都要更近些,既然是慕如烟回来的日子,他自然也与众人一道在慈宁宫等候。

朱荃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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