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皇后提出请皇帝赐婚的时候,朱景深瞪大了眼睛看她,一瞬间感觉天地间都被无形之弦绷紧,欲将崩裂一般。
还好此时传来一阵惊讶喊声:“杜若!”
四皇子朱景耀不一会儿之前忽然被皇后传召,匆匆赶来,看到眼前阵仗不禁又惊又颤。
吕皇后嘴角上扬,对皇帝道:“深儿向来对兄弟友爱谦恭,昨日出手教训,必定是为了弟弟的缘故。我早就听闻耀儿和杜若情投意合,只不过觉得年轻人的事我们做长辈的顺其自然就好了。但既然今天这事儿也闹得人尽皆知了,不如就请陛下赐了他们的姻缘吧。”
杜若怔怔望向皇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不是因为今日宫井中发生的不祥事,本来在帝王眼里无关痛痒的家长里短,皇后平衡好各方意见后看着操持即可。面对眼前的这些乌烟瘴气,承平帝心中满是国事,只想赶紧打发了结:“若真是如此,就依皇后的提议。”
一向倾心于杜若的朱景耀此时心中却并不欢快,他知道他母亲强烈要他娶慕如烟为妻,而杜若背后并无倚靠,对他不会有什么帮助。
他着了慌,支支吾吾开口道:“儿臣恳请、父皇母后、将杜若指于我、做……侧室。”
杜若不可置信地看向朱景耀。并不是因为她真希望做他的妻,而是朱景耀平日里对自己私下死缠烂打,今日遇到事情,才见真心。但她又能怎么办呢,她从小已经看过太多,早就知道,幽深的宫中,命运从来不是个人能够左右。
朱景深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知自己并做不了什么,只是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吕皇后嘴角暗暗勾起,装作一副“莫不是我听错了”的惊愕表情对朱景耀问道:“侧室……你是要杜若给你做妾?”
“是、是……”
“杜若,你的意思呢?”吕皇后温柔问道。
杜若双手发颤,手指都快被抠出血来,她悄悄瞄了眼身旁不发一言的朱景深,心中仅存的微弱火光也彻底熄灭,低下头对皇后顺从道:“我、我没有异议。”
吕皇后暗笑着换了一副脸色,面上好像写着“两情相悦竟是这么个悦法”的难以置信,对朱景耀忿忿不平道:“杜若这孩子也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温顺可人不用说,而且正五品的女官在她这个年纪宫里头哪儿还找得到?她父亲祖上也是豪贵出身,哪点配不上你的正妻之位了?”
杜若吃惊地望着此刻为自己撑腰的皇后,总算明白,凭着自己与慕如烟的关系,这几年里皇后为何不但对自己从不亏待,还处处做出夸奖爱护的样子了。
吕皇后将声音扬了扬,双目放出凌厉之光:“先帝御赐的‘神医’牌匾还在她家府上挂着呢,让她去你府上做妾,怎么,你是看不起先帝么!”
“儿臣不敢!”朱景耀一下子跪倒在地。
皇后正要落话,一个人影冲进御书房:“陛下!”
容贵妃火急火燎跑进来,瞪了皇后一眼,随即面向陛下力争道:“陛下,耀儿素来以国事为重,根本不懂男女之情。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她气急败坏地扫了眼皇后,然后将手严厉指向杜若:“都是她!是她勾引耀儿!”
“哎呀,这怎么和我听到的不一样……”皇后轻飘飘道。
“耀儿不会说谎,耀儿!你说!”
朱景耀满头大汗地抬起头,目光无主地四下扫视,早就已经心慌意乱:父皇嫌恶与严厉的眼神、皇后一脸事不关己、母亲心急如焚……
“是!就是她勾引的儿臣!”他猛然瞪起眼,举起手指向杜若。
杜若身子一颤,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吕皇后唇角勾起,迅速表现出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压根没打算质疑朱景耀的说辞,转而睨眼对杜若厉言冷语道:“竟是如此……诱惑皇子,该是什么罪名?”
杜若根本无法辩驳,因为辩驳也没有半点用处。皇宫之中一切都事关皇家颜面,若皇子开口说她勾引了他,不管是不是事实,都必须成为事实。眼下,只能乞求皇后在罪罚上从轻发落了。
朱景深程沉默站在一旁,脑中当即曾闪过一个念头。可他皱了皱眉,终于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宫中自然容不下你这样的祸害,”吕皇后双目如冰地俯视杜若,开口降罪,“而且此事影响极其恶劣,还间接害了另一个人的性命。依我看——”
“慢着。”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御书房门口响起。
听到那声音,吕皇后才真正放下心来。因为杜若的死活于她而言根本无足轻重,而这个人的出现才是整个局的关键。
慕如烟脸色铁青地站在御书房门口,看样子她在那里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一步步走进来,双目冷冷扫过一旁的容贵妃母子与朱景深,脸上的神态就好像是暴风雨即将爆发之前的阴黯压抑。
她走到承平帝与吕皇后面前,沉定道:“杜若与我一同长大,她的为人我最清楚。”
“你太久没回来了,忘了吧,”吕皇后似笑非笑地悠悠提醒道,“皇子是不会勾引人的。”
慕如烟面无表情地与皇后对视着。她怎么会忘记,宫廷的语言从来都不是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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