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以东、禁苑以南,南都的东北角是历代皇亲贵胄的居所。平素楼宇俨然,鲜有闲杂人等往来,可今日是镇北将军慕如烟回南都的日子,远近四处都是禁军守卫,致使坊巷拥堵不堪。

几位蒙祖上余荫而刚入朝为仕的年轻朝臣,与往常一样三两结伴来到广乘王府前来找荃世子的时候,也为这附近的水泄不通而大吃一惊。

又到了他们每日一同前往闹市或是近郊寻欢作乐的时候。几人熟门熟路地扣响府门。可今日,没有侍者出来开门。

等了半日,几人狐疑着,只见王府大门顿然敞开,先是排头管事指挥十数辆马车倾巢而出,车舆上装载得满满当当,侍女侍从紧随其后,形成一条硕长车队。

宋管事皱眉看了眼府外拥堵的街巷,对领头禁军卫耳语几句,禁军卫肃然颔首,便沿路开道,引领世子的车队一路往南都更清贵的北面去了。

宋府管事忙于调度,无暇注意府门前的几个年轻人,正要转身回府,被几人连忙叫住。

“宋管事,世子殿下人呢?”

“宋伯,这阵仗……”另一人玩笑道,“难不成世子要搬家?”

广乘王夫妇一年中有大半年都不在南都,平日里仅独子朱荃居于府内。朱荃生性随意洒脱,私下里对地位尊卑从不在意,将负责安排照料他日常起居的王府老人们视为长辈,常以叔伯相称。

于是这些热衷于前来讨好相交的年轻新贵们对着宋管事自然也是礼貌客气的很。

“宋伯,昨日刚和世子殿下说过,解语楼的清月姑娘又谱了新曲,今日有幸一听,世子殿下心里肯定也期待着呢。”

宋管事身为王府管事,眼界气度自然也不一般,他平时不苟言笑,做事妥帖严谨,一贯如此。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年轻人几眼,便凉语逐客:“今日是慕将军回都,世子与皇子公主们一早就去太后宫里候着了。几位白来了,请回吧。”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是不知道今日慕将军回来的事,也知道慕将军是当今太后亲外孙女,荃世子的母亲是太后侄女,这对表兄妹从小长在一处,关系自然不一般。

只是……先不说解语楼的清月姑娘是如何容貌倾城,平时荃世子可是出了名的纨绔爱玩,除了不得不上殿的朝会,皇宫他是能不去就不去。

关键的是,对于那位将军表妹慕如烟,世子平时可没少黑她。虽然她这几年常驻北境早已淡出众人视线,可拜她的世子表兄所赐,世人皆知慕如烟骄纵蛮横、不可理喻。她在北境如何做个甩手掌柜而自己只管吃香喝辣寻欢作乐的斑斑劣迹,整个都城公卿权贵都耳熟能详。

慕如烟今年刚满二十芳龄,当年及笄前夕,在前线的父母忽遭变故身陨北地。那时她作为慕家独女领了将军令,承了虎符,立即去了北境。

这一待,就待了五年。期间虽偶尔回来,却都只是匆匆回都述职几日,上一次她回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并不是说堂堂南昭没有别的可堪大任的将领,需要让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上到前线领兵。只是慕家军何其重要,北境将领们由慕家祖辈一手扶植,亲如家臣,若突然换由一个外人统领,恐军心不稳。而北国觊觎之下,不容给敌人留下一丝的可乘之机。

是以,皇帝原先想着,让慕氏独女先过去稳住诸军,待情势成熟,再派去别的将军接替北军。可奇就奇在,慕如烟到了北境之后的这五年里,北境异常安详,从前与北国还时有的摩擦都消逝得无影无踪。于是,换人接替北军的事也就慢慢不再有人提起了。

对于慕如烟令世惊艳的丰功伟绩,她的世子表兄却颇不以为然:“你们真以为她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小姐能领兵?不过是什么事情都有军中故将帮忙照料着。最高统帅的位置让个弱女子来坐,有不寻常的好处,反而能让手下服服帖帖,军中少了不少矛盾。没看其他军队里,常有因为不服主帅而内斗不止的吗?”

众人一听荃世子如此解释,豁然开悟,颇为赞同。皇帝或许也是这样想的,也就将北方放心地交给慕如烟了。她如今已拜正三品镇北将军,仅比驻守东部的皇后长兄车骑将军吕威低一个品级。许多人说,再过几年,她就能升至她父亲生前的大将军一职,位比三公。这样的说法虽然夸张了些,但她有太后的宠爱,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那几个扫兴地站在王府门外的年轻人看着一车车家当从府中运出,围着宋管事为世子担忧道,“难不成……世子平日里将慕将军黑得太过,在她回来的这几日准备搬出去避风头?那我们的解语楼之约……”

宋管事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个年轻人,冷冷甩下一句,便转身回府去了:“表妹回来了,自然是搬过去与她同住。”

几人看着冰冷的王府大门沉沉关上,嘴巴咧得老大,惊讶之情不可言表。

宋管事回到府内,看到眼前一片人去楼空的景象,感觉王府瞬时清冷了许多。他眼中忽然露出长辈特有的慈祥,嘴角微微上扬,回想到方才门口几个怂恿世子玩乐的纨绔子弟,自言自语道:“解语花回来了,还去什么解语楼啊。”

钟楼日晷影短,骄阳正是璀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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