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皇后走出御书房,在门后暗处站了会儿。

杜若是慕如烟从小一同长大的玩伴,杜若母亲又因其母而死,这种深入骨髓的愧疚感可是会吃人的。是以吕皇后知道,杜若是慕如烟的软肋。而今晚这一闹腾,不仅彻底断了慕如烟与左相之间的联盟,还让陛下对两个皇子更生厌恶。这怎能不让皇后欢欣雀跃?

当门背后的吕皇后听到响声,得知慕如烟果不其然拔剑与三人划清界限,她心中大喜,遂步履轻松地离开了。

容贵妃母子受了惊吓,灰溜溜地速速走了。

留下朱景深独自一人站在那道地上的剑痕之后,面对着慕如烟冷澈冰寒的双眸。

他久久凝视着她的眼,忽然迈开步子要跨过地上的鸿沟。

慕如烟拔剑,剑尖直指他的咽喉,令他双脚不得不停在线后。

“殿下方才是没听清我说了什么?”

他静静望着她,眼中似乎蒙上一层雾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使其不带有任何色彩:“我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

慕如烟冷哼一声。她今天才知道朱景耀过往私下里对杜若的纠缠,可他朱景深身为皇子平时出入宫中会不知么?明知今晚杜若是被污蔑的,生死存亡之际,他却站在一旁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慕如烟轻蔑地看着他,冷冷道:“见死不救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朱景深沉默许久,终于淡然开口:“那你呢?”

慕如烟目光一闪,愣了愣,悟出他是在意指什么,不禁冷笑道:“你是说小时候?呵,果然记着呢。”

朱景深冷静道来:“我并非说你见死不救,而是想提醒你,许多时候并非是不愿救,而是不能救。”

慕如烟怔怔地看着他沉定的眼,难道他知道,小时候关于他舅舅的事,并非是母亲不愿救……

可转念一想,那件事与今晚的事又怎可同日而语?狡辩……

“如何不能?”她不屑笑道,“难道连一句话都不能说?”

“你要我说什么?”换作他目光冰冷地质问她。

两人面对站立,四目相交,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沉默。

方才吕皇后开口要降罪之时,朱景深不是没有犹豫过,可那种情形下除了自己站出来求婚别无他法。况且,知道杜若是一颗可以牵制慕如烟的棋子,以皇后的心智不会那么轻易让她死。所以他当时选择闭口不言。

慕如烟静静望了他片刻,情绪慢慢恢复了理智,冷目轻笑道:“以三殿下伶牙俐齿,足智多谋,还愁想不出办法?”

她回过头一把抓住身后杜若的手:“我们走。”

说罢,她就拉着杜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夜色浓重,慕如烟带着杜若出了宫。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出了宫,杜若停下来静静望向慕如烟,月色照到她柔美的眸子,像静水一般。

“原是你错怪了他。”

从大难中脱身后,没想到杜若口里吐出的第一句竟是这个,慕如烟看着她微微发愣。

杜若淡淡一笑,郑重道:“谢谢你,如烟。”

“你我之间还说这个……再说,本就是我惹出的事端。”

“和你没关系,”杜若摇摇头,“很多事情早晚会发生,只是契机不同罢了。”

慕如烟会心一笑,但她又怎会不知,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杜若又怎会成为皇后的眼中钉。

“要不要干脆搬到慕府来住?府里大得很,最近很是热闹,素羽也常念你……”

杜若轻轻摇头:“不了,我还要照顾父亲。”

慕如烟感觉自己喉咙噎住,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杜若父亲好好的仕途在五年前废了,如今整日酗酒买醉,萎靡不振。

沉默半晌,她终于沉沉道:“对不起。”

为了这句话,她等了足足五年,一直说不出口,是因为觉得道歉实在太过轻飘飘。与杜若一家因她家承受的苦难相比,“对不起”三个字算什么?

杜若面色低沉地将她凝望许久,一步步走近慕如烟,清冷道:“有句话在我心里很久了。”

她抬起手来凑近慕如烟的额头,见她手指就要弹过来,慕如烟不由闭上眼。

杜若扑哧一笑,很轻很轻地在她额上弹了一小下,见慕如烟惊讶地睁开眼。

“如烟,你须记住,你不欠我的。”杜若的神情无比认真,似乎要她将这番话牢牢记在心里,“而且,以后我到你军中行医,便是你的手下。若你还有这种亏欠的想法,是会很危险的。”

两个女孩在夜风中互望片刻,终于双双微笑起来。

心结解除,既然话已说开,便能像从前一般通透交心。

“你不恨?根本就不公平。”

杜若淡然摇摇头:“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公平的。我这么说并非自欺欺人,更非自暴自弃。如烟,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作为一个医者,着实看过太多太多。人类太过渺小,公平什么的,或许自世界上有生命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有过。”

月色之下,杜若往前走几步,正要离开前在原地顿了顿,回过身来,对慕如烟笑道:“以后和人家好好说话。你从小被纵着惯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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