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陆然家里。
陆振斌手中攥着一张纸出神,连王季梅几次叫他吃饭了都没听见。
这张纸是在自己的工作笔记堆里翻出来的,纸上内容是关于恩德炉改造方面,写的很简洁,从字迹来看,是出自他的手笔,可是他却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写下过这些东西。
更让他惊奇的是,这纸上所写的三点内容,在他看来是完全可行的,这上面的无论哪一条,都称得上天才的构思。
不管怎么说,明天得拿去给师傅看看,陆振斌暗想道。同时小心翼翼的把这张纸叠整齐,放在了工作服胸前的口袋里,又系好上面的扣子。
紧接着他就听到一声王季梅的怒吼:“老陆你到底吃不吃了?饭都凉了。”
他赶忙应了一声“就来”,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其他东西,洗了把手,就去吃饭。
第二天一早,陆振斌送完陆然就急急忙忙奔向了单位,把车锁在车棚,一路小跑就开始往车间赶。
造气车间内,马德全正在骂一个小徒弟,那小徒弟看神情颇有些不服,却也不敢还嘴。
谁都知道这几天马德全心情差到极点,还不是那个恩德炉改造项目惹的祸,集合了全厂的骨干,前后加起来忙活了一个来月,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这让马德全这个造气车间主任颜面无存,这几天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感觉其他几个车间的工人在背后偷偷嘲笑他不自量力,他想发作又找不到具体的人,憋了一肚子无名火。这不,今天有个小徒弟犯了点小错,被他抓住,给狠狠的骂了一顿。
许是察觉到了那小徒弟有些不服,马德全还抬手作势要打,不过最终手没落下去,只是凶了一句:“他娘的你小子还敢瞪我,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听了这话那小徒弟不敢吭声了,师傅凶徒弟,天经地义,徒弟敢发火那就是你做人有问题了。
“师傅干啥一早就这么大火气,来,消消气儿。”陆振斌一进车间就正好看见马德全训另一个徒弟这一幕。
马德全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心里早就不生气了,正好陆振斌又给了个台阶下,冲那小徒弟摆摆手:“行了该干啥干啥去吧,下次注意点儿。”
听了这话,那小徒弟投给陆振斌一个感激的眼神儿,赶忙溜了。
马德全拿出保温杯来,掀开盖子吹了吹,喝了一口下去,觉得气顺多了。
趁着马德全喝茶这功夫,陆振斌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递了上去。“师父,你来给看一眼这个。”
马德全撂下杯子,随手放在一旁,瞅了眼陆振斌,接过了那张纸。这一看,他的头就没抬起来过,一看就是小二十分钟,上面可才三句话。
陆振斌注意到师傅马德全拿着纸的手甚至有些颤抖,他能明白这种心情,昨天他自己看这张纸上的内容也是看入了神,期间王季梅喊好几遍吃饭都充耳不闻。
他知道这张纸上的方案,如果能够实行,会给厂子带来多大的效益,想来马德全也是被这上面的方案给吸引了,现在哪怕是车间失火了估计他都不知道跑。
等马德全清醒过来,他抬头激动的看看陆振斌,说道:“这东西是你写的?”
陆振斌也不知道怎么答话,要说不是他写的,可这张纸就出现在他的工作笔记里,又是他的字迹;可若说是他写的,他却又完全没印象。好在马德全也没等他回答个一二,就一把攥住他的手,对他说道:“想不到你小子他娘的是个天才!”说完急忙拉着陆振斌出了车间,向着厂长办公室方向跑去。
陆振斌觉得师傅这劲儿太大了,他一个二十多岁小伙子愣是抽不回手,可见他也十分看重这份方案。
俩人一路来到厂长室,马德全才松开陆振斌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这时候也顾不上敲门了,马德全直接就那么推开门领着陆振斌闯了进去。
厂长王吉勤四十来岁,比马德全小了接近一轮,要说在化厂的工龄马德全可是他的两倍还得多,厂里真正的老资格,还是连续好几年的先进个人,受到过不少领导接见,他可不敢在马德全面前拿把,也没生气马德全不敲门就闯进他的办公室。
他身后那个年轻人王吉勤也有印象,好像是两年前招入厂的第一批大学生里边的一个,常春理工毕业的,叫什么来着?哦对,陆振斌。不过他想不到到底是啥事儿,能让这两个人走到一起,还能让厂里的老师傅马德全着急成这样。
难不成是造气车间出啥事故了?想到这儿王吉勤可就坐不住了,连座都顾不上请他们坐:“老马你快跟我说到底咋了?”起身就从办公桌后头走了出来,这份急切劲儿倒把陆振斌给吓了一跳。
马德全没吭气,直径上前把那张纸递给王吉勤,就倒在旁边的一张会客椅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都快六十的人了,一口气从车间跑到几百米外的厂长办公室,都没个停顿的,可把他给累坏了:“这个…你自己看吧。”把身子紧紧的贴在会客椅的靠背上,到这会儿才放松下来。
王吉勤接过来一看,这一看又是个十多分钟,基本他也是看的都快把眼睛埋到纸里头了。在场三个人王吉勤是厂长,马德全是多年的老技术骨干,就他只是个进厂不到三年的普通职工,要不是马德全拉他坐他都没敢坐。
“这是谁写的?”王吉勤看完二话不说迫切问道,马德全抬手指指坐他边上的陆振斌。
王吉勤把目光投向了陆振斌,眼中带着嘉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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