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娟惊呼一声“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打理大厨房、绣房,陈湘如还不放心,还要再核对一遍。

吴奶娘又重复了一遍。

“她不相信我!既不相信我,又何必把大厨房、绣房交给我?”陈湘娟领了小桠就往陈湘如院子里去。

账簿已经取来了,新来的会算账的丫头,唤作绿萼的正拔弄着算盘珠子,逐项对照着杂库房的每条,一边又有绿枝握笔记录着。

刘奶娘见她进来,笑道:“大小姐说,二小姐新掌大厨房、绣房,生怕管事们疏忽不用心,今儿要照着杂库房、库房那边再对对账。”

原不是要重新核算,而是对账。

院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奴婢桃桃,是三小姐的婢女,请姐姐通禀一声,三小姐来给大小姐问安了。”

因陈湘妮的名讳入了族谱,现在她是二姨娘所出的庶女,也有了正经名字。她一大早随二姨娘去服侍老夫人,老夫人院里来了访客,她就和二姨娘出来。二姨娘又叮嘱陈湘妮“在这家里,你得敬重大小姐,更是帮衬二小姐,每日早晚要到上房晨昏定省。”

陈湘妮一离上房,就领了桃桃来给陈湘如问安。

陈湘娟道:“你们忙着,我回去了。”音落,忆起自己进来还没见着陈湘如,“大小姐呢?”

刘奶娘答:“大小姐去东院了。”

陈湘娟领了小桠出来。

还真是人靠衣装,陈湘妮一个乡下小丫头,如今穿上鲜艳的茧绸衣裙,倒越发衬出几分清秀水灵来,此刻站在新来的婢女桃桃身边,更显乖巧可人。

桃桃今年八岁,是陈家名下庄子上一个农户的女儿,早前原唤作小桃,但二姨娘说二小姐性子霸道,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就唤作小桠,得避讳着些,就把小桃改作了桃桃。

陈湘妮欠身,小心地道:“二姐姐好。”

陈湘娟冷声,淡扫一眼,“大小姐去了东院,这会子不在呢,屋里的丫头们正在核对账目。”

陈湘妮想着已经来了,她又没什么事做,不过是跟着二姨娘在屋里学针线,二姨娘也识些字,闲来也教她认字,老夫人说过要她跟二小姐一起读书念字,可二姨娘说“二小姐人是聪明,长得又好,但若论才学,远不及大小姐。”

陈湘妮就想讨好陈湘如,许这个大姐姐一高兴,就教她一些本事,就如二姨娘说的“你但凡学着大小姐二三成的本事,你将来就不愁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陈湘妮虽只六岁,却显得比同龄孩子要机敏得多。

陈湘妮道:“我进去等着大姐姐。二姐姐走好!”

陈湘娟不悦地道:“你爱等便等,我的事儿可多着呢。”

陈湘妮一脸恭谨。

桃桃低声道:“三小姐,今儿来拜见老夫人的那个……叫什么什么?”

陈湘妮道:“是兴国公府的周五夫人。”

领了桃桃进入花厅,刘奶娘摆了茶点。

陈湘妮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绿萼和绿枝在那儿对账,虽说都是丫头,但因她们是大小姐身边的,就显得比别处的丫头要尊贵一些,而且她也听说,大小姐屋里的丫头是会识字的,就是刘奶娘也识字,虽然识得不多,总比那些大字不识的要好。

*

慕容氏此刻领着婆子坐在老夫人花厅里,先抿嘴审视着四周,从屋里摆设的桌案到案上的花瓶,皆不放过,只是这屋里有着浓浓的熏香味,还夹杂着说不上来的怪味。

老夫人腿脚不便,这屋里自与旁处不同,但不细闻还是辩不出来。

赵婆子领着丫头侍奉了茶点。

老夫人道:“这还是年初时得来的碧螺春,周五夫人且尝尝。”

自打陈将达离逝后,陈家来访的客人不多,一则多是知晓这是孝期人家,二来是寡儿孤母的多有不便。

慕容氏捧起茶盏,小呷了一口,轻声道:“是极好的碧螺春。”

这当然是好的,这可是老夫人那宫中当内务府总管的干兄弟年初时着人捎来的二斤碧螺春,原是宫中的贡品。

慕容氏又浅呷了一口,“你家大小姐是个守礼的孩子,前些日子着人送了一份礼物,今儿特意过府来探望老夫人,备了份薄礼,还请老夫人笑讷。”

老夫人还真没听说陈湘如给周五夫人送礼的事,但立即想到兴国公周家送来的一箱子谢礼,许是礼貌性的回礼,这原在情理之中,也没搁到心上。

“湘如年纪小,若有做得不得体处,还请周五夫人多多海涵。”

慕容氏想到自家那个猴急的儿子,再不过来捅破这层纸,怕就要急出病了,她昨儿就是一说,可周八到好,自己拿了银子备了礼物,催着慕容氏来拜会陈老夫人。

慕容氏懒得兜圈子,直切正事,“今儿冒昧来访,一是想与老夫人闲话家常,二便是为我家那个皮猴小子。”末了,她用眼看着左右服侍的下人。

老夫人早前也听慕容氏身边的婆子暗示过,那日原是来送兴国公府给陈家的谢礼,只是朦朦胧胧,想来今儿慕容氏登门,是要明说了,“你们都退下吧。”

花厅上,唯留了赵婆子与慕容氏同来的婆子。

慕容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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