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原来放不下了。

周八起了大早,听到父亲出院子去习武房就起来了,进了父母的内室,慕容氏还躺在床上,慕容氏睡得迷糊,突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吓得立时就睁开了眼,待瞧得分明,这才舒了口气:“时辰还早,你到我屋里做甚?”

周八哭丧着脸,“娘,你去陈家到底说什么了?昨儿,她让她奶娘把白玉钗给送回来了。”

慕容氏细细地回忆了一遍,“老夫人说,与马家订亲的是二小姐,听老夫人的语气,倒是乐意与我们家结亲。”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把白玉钗送回来。”

“傻孩子,这大户人家总要讲究一个规矩、体面,父母命、媒妁言,你那样冒冒失失地送去算怎么回事?”

慕容氏又怕他多想,“可不许把你爹当年的那套使出来,在这里行不通,再则陈家也不是你慕容家,老夫人更不是你外公。”

周八嘟了嘟嘴,“娘真没坏我的姻缘?”

听这话,说得多好听,还姻缘呢。

慕容氏道:“那陈大小姐的模样、人品还算贵重,我为甚要反对?人家在守孝,你这样做有失规矩,且等些日子,我试过陈老夫人的心思,是有心的,等孝期满时,我让你六婶上门提亲,可好?”

“这还差不多。”

“人言可谓,这些日子你可给我老实些,别再横生枝节。”

周八孩子气地坐在床沿,“娘,我想给她写信。”

“可别再没高没低乱写,你视她为朋友,得让她接受你,愿意与你亲近,至于旁的再慢慢来,你一下子就给她个拥抱,这不是吓人么?什么事要站在她的立场想想,要是有个姑娘给你写那样一封信,你能不吓一跳?”

周八呵呵一笑,在慕容氏脸颊上香了一口气“我这就去写信,先给她赔个不是。”

周八心情大好,其实只要与她说说话就好,想着她温婉的声音,想着她的举止,他就心满意足。

*

陈湘如与往常一样,先去了织布房,又到染布房转了一圈。

杜记织布房从陈记拉了好些生丝走,也开始忙碌地织绸缎。

马车行驶在江宁城街上,只见一个相熟的小厮过来,大声道:“大小姐,大管家说,今儿你就别去绸缎庄,绸缎庄出事了。”

九婆大喝一声:“出了甚事?”

赵氏所生的长女做了当家人,九婆终于有了做女管事的感觉,尤其这几日,她拼命的表现着,充当着老夫人的耳目,处处对陈湘如管东管西,一进陈家大院,陈湘如反倒感到轻松了。

小厮道:“我们绸缎庄上的布料出了问题,大管家和罗管事都在处理。”

陈湘如道:“绸缎庄出了事,我岂有不问之理,走,去绸缎庄。”

她是绸缎庄的大东家,仅是大管家和罗管事出面,难以服众。

绸缎庄前,云聚了不少的客商,此起彼伏皆是喝声:“退货,我们要退货!你们陈记以次充好,自己瞧瞧,外头瞧着光鲜,里头是陈年的旧货所替代,还有的布料被老鼠咬破。”

有人抛出一匹布料,前面一截倒是最近新织的新花样绸缎,可后面都是破布、坏布,一匹布只得十之有二是好布,剩下的都是花式旧的绸缎,还夹杂着被老鼠咬破的痕迹。

大管家拾了布,那截好布确实是陈记织布房的,可剩下的那些,根本就不是。

刘管事过来看了一眼,“织布房的布每三天出一批货,我可是一匹匹都检查过的,罗管事接货,也是亲自过目的。”

罗管事接手后,就会带人将布料入库,这是绸缎庄库房。

“老刘头,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怎么知道这布料不是你交给我时就这样的,我是看过货,可不敢保证你给我玩花样。”

外头的人吵翻了天,是十几个嚷着退货的客商。

而自家人此刻也争执了起来。

织布房刘管事、染布房吴管事,还有绸缎庄的罗管事,个个都是陈将达生前最信任的人。刘管事矢口否认是自己的问题,以陈湘如对刘管事的了解,也不可能在里面夹杂坏布出货给罗管事。

罗管事是个精明人,也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两大管事争执了起来,吵得面红耳赤,刘管事大声道:“你以为我是我干的?我老刘头打理织布房近二十年,从来没干过这等没脸面的事。老罗,今儿这事你得给我说清楚了。”

“入了绸缎庄库房,难不成我还会自己换掉,只能是你出的货有问题。”

外头,客商们的呼声越来越高,“退货!退钱!不退货,我们今儿就砸了绸缎庄!”

陈湘如振臂大喝:“别吵了!”

刘管事、罗管事停止了争吵。

陈湘如心乱如麻,问大管事道:“赵大叔以为这件事怎么处理?”

大管事一脸茫然,“先稳住外头的客商。”

陈湘如问:“罗叔,最近出了多少货?”

“江南各地的织布房都快断货了,只得我们陈记还出货,且花色式样都是最好的,最近前后加起来,不过一万八千块钱的货,再加上库里的,应该不会超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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