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脸上也只有冷漠。在普通人会表现出强烈情感的情况下,他镇定自若,不是因为心理素质强,而是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些情感。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屠夫是个超凡脱俗的人,缺乏人类应有的喜怒哀乐。

那双空洞的眼睛让萨默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也许在外人看来,屠夫和萨默是一类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从容不迫,从不会陷入慌乱。其实并非如此,两人之间存在巨大的差别:萨默善于压制自己的情绪,而屠夫根本就不会产生某些情绪,比如同情和怜悯。

这种震撼,连同失去同伴的悲痛,和想要将屠夫千刀万剐的决心,一起被萨默封印在了那段记忆里。如今触景生情,这些情绪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萨默这样回忆着,脚步却没有停。

大概是东奔西跑惯了,对他来讲,悄无声息地健步如飞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而自然。萨默经常一边开小差一边赶路,比如发消息,或是陷入沉思,但这些事从来不会影响他的步速。

平原上视野开阔,萨默很快就看到了一脸茫然,正向他们这边走来的新选手,和远处鬼鬼祟祟的入侵者。他打了个手势,身边的几名队员立刻散开,直奔入侵者们而去。入侵领地的新人杀手们自知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不想引来杀身之祸,只好不顾颜面地四散奔逃。

几个跑得不够快的马上就被逮住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在领地上杀人,而且在发现自己跑不掉之后,立刻五体投地缴械投降,萨默按照守卫队的规矩没有杀他们,只是没收了点数和随身携带的财产作为惩罚,把他们放了。

守卫队的惩罚系统也十分人性化,在没收大部分点数的同时,会给这些选手留下够三天吃喝的零头——也就是10点,这样他们不会立刻饿死。剩下的,守卫队就管不着了。

这些胆小的入侵者挺麻烦,要是杀了他们太过残忍,因为他们还没做任何坏事,也不太可能对和平派成员造成多大的威胁。要是直接放了,他们肯定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往领地里跑,也算是个令人头疼的安隐患,因为他们总有一天会成功杀死新选手。

和平派的惩罚方式是折中,不杀,也不轻易放过:没收点数。用10点在金字塔中存活十分困难,很可能三天后就因坐吃山空而饿死,所以绝大部分被惩罚者即使没饿死,也决不敢再来犯。

萨默走向新选手,向他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然后让达莉娅和几名队员护送他先回去,自己和伯特兰去边境线探查境外动向。

边境线内侧是平坦的草原,而外侧,则出现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树林。六个月前,屠夫和部下们就是在这些森林里安营扎寨,准备进攻的。这一次估计是要故技重施。

萨默仔细观察这几片林子,却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它们都长得差不多,看不出一点人类活动的踪迹。

伯特兰从包里掏出一张纸质地图来,上面画着北方边境外的箱型住所分布情况。

这情报还是从竞争派情报贩子那里买来的,毕竟守卫队不可能跑到别人领土上收集信息。

金字塔世界中的情报贩子们职业素养都还不错,不会因为你是某某派就差别对待,更不会提供虚假信息。在他们眼里,和平派守卫队队长和屠夫没什么区别,都是平等顾客。你愿意付什么样的价钱,他们就为你提供什么级别什么质量的情报。当然,即使你是常客,他们也照样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的情报卖给敌人。

情报贩子们基本信仰虚拟游戏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在吃人血馒头。

地图上赫然显示,他们面前的每片丛林里,都分布着一些中型和小型箱型住所。

两人又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依然是一无所获,连住所或是住民的影子都没看到。

“回去吧。”萨默低声说,然后转身往回走。伯特兰没说话,仍然固执地站在边境线上,眺望着远处的树林。他的眼神说是扭曲也不为过,似乎是想把藏匿的敌人们从林子里挖出来吃掉。

“我也想报仇。”萨默止住脚步,冷声道,“我们会报仇的。”

他已经不是六个月前的自己了。

守卫队也已经不是六个月前的守卫队了。

他变强了,而守卫队,却衰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