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点半。三层东间。

奥尔德斯坐在床边,翻看着一本杂志。

一般人经历了这样的事,现在应当处于心乱如麻的状态,也许还在涕泗横流地缅怀领队。奥尔德斯不是一般人。就如同他说过的那样,奥尔德斯不喜欢发呆思考人生,即使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也会尽快做些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更何况他现在内心平静,虽然有些悲伤,但也没什么其他情绪。

萨默说得对,即使奥尔德斯把自己的理论告诉领队,也肯定会被当成新队员草木皆兵的臆想。

即使领队更警惕一些,也逃不过命中注定的子弹。若是守卫队每名队员都经历一次那种情况,恐怕只有萨默能百分之百活下来——他对环境的密切关注、大脑的反应速度和过人的身体素质,能保证他死里逃生,躲过那致命的一枪。守卫队目前还没有别人能到达队长这种水平。

因此,此时此刻,奥尔德斯并不感到懊悔。有些事是他改变不了的。奥尔德斯是个对各种事物都报以希望的人,也经常抱有侥幸心理,却从不会用侥幸心理折磨自己。他的感性和理性思维似乎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让他在乐观开朗的同时又沉稳理性。

奥尔德斯知道,自己的思维方式和处世之道中,有些和萨默类似的东西。

所以两人才会被彼此吸引。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是队长。奥尔德斯并没有像往日那样从床上跳起来,飞扑过去开门。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那里。

脚步声停歇了几秒的时间。奥尔德斯面露疑惑之色,抬头看向洁白无瑕的房门,然后听到了和缓的敲门声。

他这才放下杂志,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开门,果然是萨默站在门口。

“训练。”萨默简明扼要道。

“入侵者的事…?”

“已经解决了。你没收到消息吗?”萨默蹙眉。

“…收到是收到了。”奥尔德斯小声说。

来自队长先生的消息只有两句话:“搜索工作已完成。确认入侵者部逃离领地。”怎么看都是初步调查完毕,发出来安慰成员们的。这事和屠夫有直接联系,又牵扯到守卫队的巡逻体制,奥尔德斯觉得,队长怎么也得因此忙活一两个星期。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十来天里,队长估计不会有时间和他训练。奥尔德斯还为此垂头丧气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刚把心情调整好,队长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么快就解决了?”奥尔德斯忍不住惊叹道。

“怎么,工作效率高也不行吗?”萨默苦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再跟你讲。”

奥尔德斯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喜悦,赶忙追上已经走出去几步的萨默,在心里滔滔不绝地赞美队长的工作效率。

萨默不是那种会因个人原因而耽误大事的人,因此,奥尔德斯心安理得地和队长训练了半个小时。随着身体素质的增强,越来越接近一级身体的完形态,奥尔德斯的实力也跟着突飞猛进、与日俱增。再加上每日的长时间训练,他在战斗技巧上也逐渐有了些可圈可点之处。

随着奥尔德斯在打斗方面越来越熟练,萨默也开始“变强”,逐渐显露出自己的真正实力来。奥尔德斯发现,自己永远是差一点点就能和队长打个平手。他不禁想起胡萝卜和驴的故事,自己就是那头眼前拴着胡萝卜的驴,夜以继日地向前狂奔,胡萝卜却也跟着他一起狂奔,永远吃不到嘴里。

这个比喻其实并不是很贴切,他不觉得自己是在被人忽悠着转圈子拉磨,而更像是在跑马拉松,胡萝卜看似近在眼前,真正的终点却在千里之外。遥远,却依旧存在。

手忙脚乱勉强挡住一波凶猛进攻之后,奥尔德斯立刻开始反击,气势汹汹地一路追砍队长,而萨默为了让他能有机会练习攻击技能,只是被动防御——被动防御可不是队长的强项。

在萨默和达莉娅打架的时候,奥尔德斯就注意到,队长在战斗时往往采取以攻为守的策略,刀法迅疾且精准,逼得对手不得不架设防御,保命要紧。对手若是不愿意冒任何风险,就不得不一直防御下去,长时间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一旦出现最细微的破绽,就会立刻一命呜呼。而对手若是铤而走险,则多半会被萨默快速解决掉。

可萨默现在面对的是奥尔德斯,既不能快速把他解决掉,也不能永远让他被动挨打,还必须要给他正面进攻的机会。因此,萨默不得不转换到自己最不擅长的模式——严防死守。

训练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两个星期前,奥尔德斯还是个初学乍练的新手,动作夸张又缓慢,缺乏精准度,萨默随意一闪身就能避开,任何防御动作都可以说得上是漫不经心,却游刃有余。

如今,萨默很难再维持当初气定神闲的状态,虽然镇定依旧,却完认真了起来,神贯注地观察着奥尔德斯的动作,也不再过度依靠躲闪,而是光明正大地挥刀防御,一次又一次挡住奥尔德斯的剑,强大的防御能力能达到滴水不漏的效果——尽管和他的进攻能力比起来相差甚远。

真正优秀的人,即使是最不擅长的弱项,也比平庸者的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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