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高原的夏季是温暖的,纵然风雨连绵,却没有一丝寒冷。
雨水在身上连成了线。修洛特只是披着件披风,穿了条短裤。他站在河边,看着数以千计的小船,就像迁徙的鸟群,从大雨中摇橹而来。
船夫们赤膊着上身,呼和着卸下粮食。然后船队先把国王最重视的城邦祭盘运走,接着是各种奢侈品贡品。随后,是拆成各种木头零部件的人力投石机,修洛特在河边查看着防水处理的细节,最后是被武士们押运的三千奥托米人。
无论是神石,贡品,武器,还是俘虏。他们都将沿着坦彭河而上,运往伟大的湖中都城。
坦彭河是大军的生命线。两三百公里的距离,依托于便捷的河流,只要两三万民兵和船夫,就足以维持二十个军团的补给。军团和后勤比例是八比一。
同样的距离,如果依靠高原的土路,没有马车和牛车,只能人力肩挑手扛,所需要的民夫就要翻四倍,军团和后勤比例是二比一。
而如果把土路换成山地森林,维持后勤的民夫又要翻倍,军团和后勤将是可怕的一比一。
至于两三百公里的热带雨林陆路,以此时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科技水平,无论民夫多少,大军的后勤线都无法维系。因为民夫们在路上,就会把运输的粮食消耗一空。
“河运和海运是古代帝国的生命线。”修洛特想,“可惜大军很快就要离开这条生命线了。”
希洛特佩克城邦最大程度的表示了臣服,城邦的贵族们竭力搜刮城市,把物资运出城外,以满足墨西加大军的一切要求。
不过顽固的贵族和祭司们并没有献出城池,武士和民兵们仍然驻守在城墙上。因为城市里有他们的一切,不到山穷水尽,是决不愿轻易放弃的。
蒂索克国王对希洛特佩克的臣服表示满意,也没有兴趣再花十个月时间,围攻这座耗尽财富的城市。
大军的下一个目标,是西方奥托米人松散联盟的核心,山中之城奥托潘,传说中奥托米人的北方祖地。只要攻陷了奥托潘城,奥托米人就失去了政治、文化和军事的中心,只能向帝国臣服。
六个军团的兵力被留在坦彭河西岸的营地。两个直属军团负责维持河边的大营。粮道将在这里转为陆路,沿着山地和森林,向西蜿蜒而去。
剩下四个城邦军团则一边监视希洛特佩克城邦,一边维持陆地的粮道。
随后,在九月的第一天,国王率领着两万多直属武士,两万五千直属村庄战士,两万五千城邦武士,还有近四万城邦民兵,十四个军团,一共十一万大军,如同浩浩汤汤的蚁群,向两百多公里外的奥托潘行去。
起伏的山地、幽暗的森林、连绵的风雨、被大军惊跑的鹿与狼,还有空无一人的奥托米村庄,这就是沿途的风景。
修洛特又路过初阵时的战场,伯塔德护卫着他,两人站在指挥官的丘陵上,一起看着细雨下的广阔林野。在鲜血滋润过的土地上,青草已经足够茂盛,足够覆盖所有曾经的痕迹,除了人们心中的回忆。
大军不过是匆匆过客。
在行军的沿途,总指挥官托特克设下四个占据高地的营寨,把四万城邦民兵转为后勤,负责运输和护卫粮道,也顺便节省粮食的消耗。
最终,在半个多月的艰难跋涉后,近五万墨西加武士,加上两万五千直属村庄战士,一共九个军团,最终来到了奥托潘城下。
虽然人数大为精简,但墨西加大军的核心战斗力仍在。五万墨西加武士中有近三千美洲虎和雄鹰战团,一万多四级资深武士。
蒂索克国王有着必胜的信心。
即使所有的奥托米城邦联合起来,彻底动员,征召出十几二十万的民兵,他也能一战而胜。
国王渴望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决战,一场能够刻在祭盘上的辉煌战役。他已经做好准备,为自己的即位雕刻一块如同阿兹特克太阳石般伟大的祭盘。上面将刻有十五位先君的伟业,而自己就是第十六位,
而祭盘的名字,就是“蒂索克之石”,以此来奠定国王无可争议的神权与王位。
国王的自信一直持续到看见奥托潘城的那一刻。那一刻,他的微笑凝固了。
“天神在上!”修洛特艰难的走出山林,抬头第一眼就是远方的山城。“这就是奥托潘城?!”
修洛特转头,和身旁的阿维特对视一眼,同时苦笑起来。早就听说奥托潘易守难攻,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地形。难怪即使一百年后,西班牙也只能在这里维持半自治的统治形式。
两人的身上满是林间跋涉的落叶和尘土,身旁的侍卫们在帮他们整理行装。他们身后,是同样辛苦跋涉的大军。
奥托潘城的高度应该介于日本的山城和平山城之间。仰头看去,它坐落于山间的台地上,台地相对高度大概在四十到五十米。
北面最为陡峭,依稀和附近的山脉相连,有小溪隐约流下。其他三面坡度略缓,有人烟行走留下的简易道路。
城邦面积估计超过五平方公里。城墙依托山势而建,大概也有四五米高,把整个台地包含其中。修洛特隐约看到山顶的城墙上人影晃动,旗帜飘扬,应该是发现了大军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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