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能的私宅在城外,皎然叫辆驴车,三人在车里大眼瞪小眼,等灵魂归位。

皎然和彩絮儿都梳起双螺髻,青丝盘叠如螺,整整齐齐半根没落。彩絮儿给皎然梳头时,觉得实在是忒素,做主给皎然插上一把粉玉山茶花纹梳,才肯伺候起她换衣裳。

两人皆穿翠蓝百叠裙,裙腰高围至腋下,时下裙摆流行曳地,行止间缥缈灵动,但皎然特意改成及踝,为的工作方便,选这颜色除了配色经典,更重要是耐脏。

不同之处在于,彩絮儿给皎然选的是红襦,自己则是紫襦。彩絮儿回来后,皎然又回到被当成娃娃般打扮的日子。

何婉儿梳的亦是螺髻,却是百合髻,这百合髻在脑后弯来绕去,比双螺髻要灵动不少。

更精致的是,何婉儿今日下着缃色纱绣裙,上着浅黄绣花襦,胸前一根长长的柳绿丝带束得极紧,有少女之妍丽鲜嫩,又有初长成之婀娜娇媚。

皎然暗道,这何婉儿干啥啥不行,倒很懂男人的劣根性。

彩絮儿和皎然打量何婉儿的同时,何婉儿也在暗暗打量皎然。

只见她耷拉眼皮,脑袋微垂,挺翘的秀鼻,饱满的红唇,精巧的下巴,莹白的脖颈,鼓鼓的山峰,连成一道优美流畅的弧线,百叠裙都掩盖不住的可观。何婉儿在心中暗怨老天爷偏心,将所有好处都投到一人身上。

薛能的私宅在新曹门外一座小山下,山脚有水潺潺流过,引入宅中,蜿蜒盘桓,林荫清风,令人怀疑今日难道真是大暑日?

宅中处处栽木,木木成林,径道和溪流一样曲折,放眼过去,看不到前路有何人,不过这也不打紧,树上挂垂穗吊灯,道旁支各色彩灯,华灯点上,园子里必是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三人一边赏灯,一边走上木桥,皎然听见树后飘来一阵娇糯女声,正准备好向来人问好,不想走下桥时,脚下一空,差点和来人撞个满怀。

“小姑娘?!”还是楼若反应快些,快几步扶过皎然,惊喜地道。

“楼若姑娘!”皎然也没想到,能在此碰见楼若。

“许久不见,姑娘近来可好?看来你我真有缘,还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想来也是受邀至此的吧?”楼若不想理人时如圣女高冷,想好好待人时,妥帖到你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皎然自是大大方方尽数告知,二人寒暄一番后,各去忙活。

被众星拱月的楼若能忙活什么,该忙活的,还是身为庖厨的皎然。

宴享的酒品早已酝好,昨日从来客酒馆运来,而宴上吃食,也早就交代园中厨娘备好料材,皎然只需动动手便是。

这生意,虽说战线拉得长,可真是百利而无一害。这一日的忙碌,就能抵上酒馆七日的利润。

想到这里,皎然双手合十,找到厨房供奉灶神的位置诚心拜了拜:信女在下,祈祷像薛能这样的爱包场的财神爷,每月来一打吧。

菜单皎然精雕细琢了好几日,薛能摆手让她权负责,但最后皎然还是趁薛能到酒馆饮酒,拉着他过了一遍,而薛能听到“金钱肚”三个字时,就毫不犹豫打勾“这道菜,值得一试。”

金钱肚在现代是常见早点,可在古代却不好普及,来客酒馆也没有这道酒点。

古时牛是耕地一把手,各朝各代都不得随意食牛,时人多吃猪羊肉,哪能像现代人一般,吃牛肉补血?不被官府抓去放血便不错了。

所以酒宴上凌昱见到这碟酒点时,也不免打趣薛能,“跟着茂挺兄倒是有口福,这吃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凌某都不忍下筷。”

一头牛能得几个牛肚?而这一个牛肚,又占了整头牛多丁点的地儿?这可不奢侈嘛。

这日的酒会采旧制,并未围桌而坐,每人一矮几,席地而坐,地上铺蒲席,是以薛能选的这小碟酒点,配新奇清酒,显得分外出新又别致。

酒会来了不少城中公子,听完凌昱的打趣直跟着附和。

薛能端起酒杯,遥敬坐在对面的凌昱道,“如此酒点都堵不住你的嘴巴,听皎娘子说,此物有‘招财进宝’的好意头,不是正对你的狗嘴吗!”说完一饮而尽。

“皎娘子?来客那位?”

“正是。何止这酒点,今日宴上之酒,也是皎娘子所出。”薛能回道。

席间众人听了,忙追问是哪位皎娘子,薛能报出来客酒馆的大名,又觉如此一来,皎然怕不是要应付这群豺狼虎豹了?可转念一想,那酒馆就立在那里,被人知晓是早晚的事儿,不如从自己口中说出,还能博个好感,卖个人情。

这个人情确实卖出了。

站在门外的皎然,听到薛能说出来客酒馆四个字时,心中对他的好感真是多了不少。

后厨的酒点已经悉数备齐,端盘送菜不用皎然操心,趁着这个闲工夫,皎然跑来这边偷听,没想到薛能如此给力,这酒会有约莫二十人,皆是盛京城各色高官权贵的不二继承人,换言之,一个个都可能是来客酒馆行走的财神爷。

就凭这波广告,皎然决定下次薛能来酒馆,要给他打个九折。

听完壁角,知道大家对酒点颇为满意,皎然脚下开花翩然往后厨去,而厅内的何婉儿,看到薛能的酒杯空了后,忙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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