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絮儿看出凌昱对她有意思,皎然却发自内心觉得,“啊,没意思,没意思,太没意思。”捞起水面两片花瓣儿,索性闭上眼贴在眼皮上,来个眼不见为净,但眼睛一闭,所有意念更集中了。
皎然一阵哆嗦,心中骂了句娘,破罐子破摔地揭下花瓣儿,趴在木桶上任彩絮儿给她搓背。
“上面一点,对。”皎然嘟着嘴闷闷地指挥彩絮儿,“嗯,大力一点。”试图靠外力来转移内在的注意力,见效虽慢,但怪有用的。
其实皎然最气的还是自己,凌昱强势是真,她怂得只敢当鸵鸟也是事实,坏就坏在她不敢拒绝。
只是不管皎然敢不敢拒绝,但凌昱很快就让皎然知道,他是不容拒绝的。
皎然绕着圈端详刚送来的两只仙鹤,头顶红玛瑙,通身白翎,垂首立于池前,青竹间徐步,松柏前孤立,想想就颇有仙风道骨,飘逸雅致。
皎然满心欢喜地收下,宅子酒店大半装修已成,命人将仙鹤送到花园暂歇,但仙鹤抬走后,露出身后小厮抬着的两株梧桐,皎然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劳烦先生特意前来了。”皎然抬首对单脚李一笑,没想到会是他来送仙鹤,太大材小用了。
“不敢当,都是给公子办事儿。”单脚李作了个揖恭恭敬敬道。
一开始单脚李也不解来着,这等小事儿怎么要他亲自来送了,单脚李虽少了支脚,其实气性比谁都直,陶芝芝形容这位屋主磕碜煞人,生人莫近一点没错,单脚李谁都不服,只听凌昱差遣,凌昱开口让他关照些,他便自己送来。
一是听命办事,二则也是为了一探究竟,那日凌昱突然唤他送酒,进了屋后他压根没敢去看水榭里坐着谁,只知道是一个女子,后来知晓那女子就是新的屋主,心中也有疑惑。
直到今日见了皎然,才有些明白凌公子为何如此上心。这位皎然姑娘的姿色,只一眼远远看不够,让人忍不住多说几句话,好光明正大多看几眼,这却不是动了歪念,只是人之本能,出于对美好事物自然而然的欣赏,有如观花,有如赏月。
单脚李心里也只想望望,猛犬会用来看门,好看的犬会用来圈养,眼前这位姑娘,瞧着不会是甘于圈养的,这个把月里,新屋主阔绰豁达的话儿听了满耳朵,这姑娘不拘小利,是收买人心的一把好手,但让单脚李刮目相看的,还是皎然开店的功夫。
单脚李的本事就是会算账,脑海里粗略地过了一笔账,觉得凌昱待她好些也是有必要。毕竟半年前盛京城还查无此店呢,想来这姑娘也是有能耐,能勾搭上凌公子这棵大树,可见也是猛犬一只。
不过单脚李打心底认为女子就该娴静乖顺,皎然这样的人物,只可远观,亵玩这事儿,就只有凌公子能做,也不知凌公子是想亵玩还是化为己用,但这都不是他的身份该操心的。
皎然可不知道单脚李心中的泉涌,单脚李自然也看不到皎然心里的涟漪,他并非好色之徒,惊叹完皎然的容颜后,公事公办道,“姑娘想将这两株梧桐栽在何处?”
皎然头有些大,本朝装修爱留白,多种一棵树不难,难的是两棵梧桐栽下,都说“一株青玉立,千叶绿云委”,梧桐挺挺玉立,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想看不到都难,环顾了院子一周后,指向大门处,“就在门前相对而栽吧。”财神爷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凤凰非梧桐不止,民间说‘种得梧桐,引来凤凰’,宅子开业生意定然红火。”单脚李提前祝贺道。
其实还有另一层寓意,但只要浮现出一丢丢来,就立刻被皎然给按下去,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皎然经验不多,理论知识还是具备的,她可没那么好收买,每根头发丝都在提醒她,凌昱对她绝无所谓的情意。
凌昱消失这段时日,皎然忙得充实,每日酒馆隔壁两头跑,还要到处购置新物件,看着宅子里一点点焕然有生气,心里也欢喜。
尽管凌昱没说去哪里,但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穿城而过,皇帝要去秋猎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遍城,皎然心想,凌昱应该是提前去打点,往年皇帝秋猎可不会选在深秋,据说是近来皇家猎场有罕见鹿种的踪迹,皇帝的年纪算起来也不大,只比凌昱年长几岁,若非皇城中人,该是躁动的年纪,估计在宫墙里听了手直痒痒,才有此行。
“听说京城大半王孙公子都随扈了,这几日京城冷清不少。”彩絮儿每日在前厅转悠,消息最是灵通。
何婉儿追道,“我们酒馆小,倒是没什么影响,那些大酒楼可不要少赚些了。”
“哪里会,酒楼酒馆都是五湖四海的生意,怎会少了几个王孙公子就不行了。”彩絮儿不爱听何婉儿老爱拿酒馆和那些大酒楼对比,可皎然总叫她别跟何婉儿计较,扫了周围一眼,压着嗓子道,“酒楼保不齐还多赚些银子呢,王孙公子会享乐,去趟猎场还要带姐儿同行。”带出门自然比在楼里要高价。
皎然听完饭都多扒拉了一口,佛祖天爷王母娘娘在上,哦不,应该是月老爷爷,快来一个妖精把凌昱收走吧,不然牵个红线拉段姻缘也是办好事儿,伴御驾的男男女女那么多,她是真心希望凌昱姻缘美满的,野花哪有家花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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