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中的围脖,皮毛油亮,白得似雪,拿在手里小半会,已经是热乎乎的了,这次皎然很识趣地没有推攘。
实则凌昱来找她确实也没什么事儿,吃了一炷香的茶便起身要离去,皎然暗暗呼了一口气,凌昱走到屏风前却突然转过身来,“这段时日酒店可有要紧事,有需要我帮手的吗?”
皎然想也没想地就摇头道,“这半个多月一切甚好,劳烦公子挂心。”
凌昱点点头,留下一句“那便好”就离开了。
次日午间,没等来花姑,却是陶芝芝先带来消息,皎然想着陶芝芝家里经商,门道多,能打听一点是一点,多问一人是一人,便也让她去打听那位张员外。
“什么!?已经有妻子了!”众人异口同声地看向陶芝芝,谁也想不到张员外在鲁地已娶妻,居然还会来求娶叶清。
陶芝芝看向低垂着脑袋的叶清,“千真万确。”
玲珑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什么混账玩意儿,居然骗人。”说着转身搂过叶清的手臂道:“清儿,幸好小当家打探出来了,这门婚事就此作罢吧。”
彩絮儿也愤愤道:“还以为是红鸾星,原来是扫把星。”
皎然看叶清抬不起头的样子,想她这会心该碎了,安慰道:“自古好事多磨,红嘴绿毛的鹦哥偏遇着饿老鸠,你还年轻,凑巧的好事要慢慢等。”
“没错!记住,你是那鹦哥,鹦哥!不是饿老鸠。”陶芝芝跟着皎然的话尾强调了两遍,闻言众人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清思索了好一会儿,肩膀一垮,看着众人道:“其实……张员外有妻室,他并无瞒着我。”
这下众人可就纳闷了,陶芝芝心直口快,当即就一拍桌面道:“那你怎么如此想不开,那老头给你灌了迷魂汤?”
叶清摇摇头。
玲珑有些急,摇了摇叶清的手臂,“那你可就糊涂了,怎么上赶着给别人做妾的。”玲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的性子,对叶清的做法十分不解。
许在众人无言的压力下,叶清终于开了口:“张……员外同我说,我出身卑微,到了年龄说人家也只能去普通人家,好一点的家宅只能做妾,他心悦我,想让我进门先做妾,等我……等我生了孩子,就抬我做平妻,或是休了那妻子。”
“空口无凭的,这不是糊弄人吗,你看看等你进门当妾,那正室不点头,哪里会让你做平妻,回头惹了正室不悦,把你打发到窑子里就叫天天不应了,清儿你也是,怎么被人三言两语就哄了去。”玲珑这话可就有些扎心了。
皎然也跟着道,“为何要做去妾,找个勤劳肯干的普通人家当一双恩爱夫妻,可不比去后院受罪好,当了妾可就要成日看人脸色,半点无自由了,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叶清白着脸,眼圈越来越红,“我本也不想,但他怜悯我还要拉扯弟弟长大,说若我跟了他,便让弟弟到他家族里念书。”叶清抿了抿眼角,“上学堂费钱,我想着弟弟爱念书,若到了张家勤学苦练,以后能考个功名也好,不至于被我耽误了。”泽木院有学堂可上,但终归和私塾不同。
这张员外也是狡猾,捏着叶清的七寸,知晓她牵肠挂肚的是还在泽木院的弟弟,也摸清了叶清为人柔软单纯,才给她捏造了这么好的美好前程。
陶芝芝听了摆摆手道,“功名哪有那么好考,有慧根的终会考上,能吃苦的才能念好书,你看那些王孙子弟,有几个人家出了状元。”陶芝芝想了想,觉得这些例子太遥远,决定举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比如阿然家的石敬泽,你看他以前家境殷实,整日只知道斗鸡走狗,现在穷了,反而知道要考功名了,可见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陶芝芝说这话时,有挡不住的得意,不过叶清如今跟掉进蜜罐子里似的,哪想得了那么多,只搀着心上人抛出的那一点诱饵,叶清拉着玲珑的手问道:“可若我真是,真是给他生了孩子呢,他的妻子无出,便是犯了七出之罪,若是……”
叶清这显然想的是母凭子贵,携孕肚逼宫,皎然听了直摇头,昏了头的小姑娘,总以为情意如斯坚固,殊不知石头易碎,水滴也能石穿。
其实没昏了头的人也会这么想,比如坐在一旁冷眼相看的何婉儿,“有人疼你,进了门有人伺候有吃有穿,不用愁生计,这也未尝不可啊?哪个大丈夫没有三妻四妾的啊。”
叶清被这么一拱火,也越想越觉得是,再忆及张员外所说种种,从未看轻她的身份,事事为她所想,对她又怜爱又呵护,想到这儿,叶清也觉得她要是摇头,那就真是张员外口中的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了。
在叶清的人生里,从未有男子待她这么好过,能和她说这么多体贴话,可女儿家一旦接受别人对你好,又总会忧心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才会行差踏错,不愿回头。
皎然心道叶清这姻缘来得太快,若是跟玲珑一般被骗几遭,断不会这么想,玲珑也是真看不下去,拉着叶清的手就开始一顿教训。
叶清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皎然在一旁脑壳有点疼,糊涂油蒙了心的人最难拉回来,一群人正说着,花姑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