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皎然视线一转,又见那男子头戴朱红银泥挂金坠抹额,肩系纯色无染的白裘氅,隐隐约约能瞧见里头是一件青袍绣着团云五爪龙白蟒,好大一人物,真有些棘手。
皎然还真没猜错,眼前这人正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南静王,十四十五岁,年下刚回盛京,自皇帝夺回实权后便养在西京,说是体弱养病,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病压根无药可医。
当今圣上有两位异母弟弟,除了眼前的南静王,另一位小王爷的母妃当年勾结权臣,小王爷差点被皎仁甫扶持为傀儡皇帝。
除掉皎仁甫一党时,皇帝本念及手足之情只想贬其为庶人,可太后狠绝,坚持不斩草除根定后患无穷,小王爷得毒药一瓶,小王爷母妃得白绫一条,南静王目睹手足七窍流血的惨状,当即晕死过去,再醒来时就成了眼前这幅痴傻的状态,南静王母妃以安养为由,请旨带着儿子去了西京。
疯得这么巧?皎然不是不怀疑南静王真疯还是装傻,但此时不宜纠结,众人看出此人身份非凡,靠边的靠边,无言的无言,只拉着自家孩童,皆不敢上前劝导,更不敢胡乱指责。
“姑娘。”彩絮儿看见皎然就跟见着救命稻草一般,她嘴皮子虽溜,可面对大人物,因着身份所限,敢说的话不多,大事上还是要她家姑娘拿捏,“我好话说尽了,都没辙。”
院子里搭着小舞台,店里规定了凡上台说故事皆有奖,大人愿意自家小孩上去,娃娃们也争着排队,皎然本来打的主意是童言无忌思维奇特,既能逗乐酒客,孩童们话多又爱热闹,轮下来不要一天也要半日,可谓一箭双雕。
结果可好,南静王争着也要上去,大人世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见着这么一个小大人,孩童率真,却都不依,集体排斥南静王,就这么闹起来了,连仆人也束手无策,只护着让他闹。
众人见当家的来了,都投去了“保重”的视线,皎然顶着沉沉的目光,问了南静王的随从几句话,蹲到地上和南静王视线平行,用和皓哥儿说话的语气同他说道:“王爷为何哭呀?”
终于有人来和他说话了,有时候小孩子的哭泣,就是想吸引别人的注意,“他们都不跟我玩,我也是孩子啊,怎么不能上去。”南静王很委屈。
“王爷才不一样呢,你比他们高这么多,是顶顶男子汉。”皎然手朝天伸起,比了个夸张的姿势,“他们不过都是小娃娃,说的都是小儿科的故事,有什么好玩的。”根据皎然和皓哥儿混迹多年的经验,这个年纪的小屁孩,最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是男子汉了,相反的像花姑那样的老者,便都厚着老脸却不认老。
南静王闻言果然不怎么闹腾了,只还不情不愿地嘟嘴鼓腮,皎然拿起彩絮儿端来的甜口酒,送至他嘴边,南静王“很将就”地一挺脖子饮了,又听她悄悄说道,“只有男子汉才能吃酒,小娃娃是不能饮的,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其实皎然也是听南静王的仆从说他爱吃酒,才想了这招,果然南静王也不哭了,呜咽着又吃了几杯酒,皎然看他可怜,一面又想疏散人群,好让院子回归原状,点了点酒注子,而后道:“不如王爷来和我比讲故事,赢了我给你奖品?”
南静王一听眼睛就亮了,皎然心道这心智,比皓哥儿年长两岁不能再多了,她接着引导道:“我还有差事没办完,你同我去后院,我边干活边和你讲?”
南静王立即拍拍屁股跟着皎然走,府里人惧着他,外面的娃娃又不跟他玩,生怕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来到后院,皎然饮了一口方才只喝了一半的白酒,端够了说书先生的架子这才摇头晃脑道:“话说在东胜神州傲来国的海边,有一山名曰花果山,此山集聚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花果山下,却压着一只石猴……”
南静王忙伸直了脖子问,“为什么?为什么?然后呢?”
皎然淡定地摆摆手,“且听我细细道来。”
皎然也不知为何脑子里一冒,就蹦出了孙悟空这个名字,许是前世美猴王便是她儿时的偶像吧,如此集聚浪漫主义又兼具神魔正义的故事,南静王自然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津津有味也有津津有味的坏处,比如皎然讲到喉咙快冒烟,南静王仍然兴致盎然,一点要回去的意思都没有,皎然连连咳了好几声,但小屁孩是听不懂大人的暗示的,还很贴心地给皎然斟酒。
“这孙悟空去了天庭之后啊,被封作‘弼马温’,掌管天庭十万……”具体多少万皎然也记不清了,但十万就十万吧,小朋友听在耳朵里,都知道是很多很多马的意思,“额,十万马匹,得知弼马温不过小小一官职后,孙悟空大怒……”
彩絮儿这时进来,在皎然耳边悄悄传话,皎然将手中的酒杯当做醒木一拍,一锤定音道:“今日便到此,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南静王不干了,“这怎么行呢?天色还早,好姐姐你接着说吧!”南静王这会儿也不管自己是来同皎然比赛的,毫无立场道,“权当你赢了好不好,我不说了,都听你讲?”
这声“好姐姐”可把皎然喊得起鸡皮疙瘩,不是难为情,而是消受受不起啊,皎然一脸遗憾道,“酒店里还有事要处理,这故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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