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然本以为凌昱会有所动作,结果他真就只和她十指紧扣,看着她一动不动。
末了,凌昱揉了揉皎然的后脑勺,含着她的嘴唇道,“来日方长,咱们不急。”嗓音里满满的低沉沙哑,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皎然微微睁大眼睛,凌昱的克制,这句“来日方长”,加上揉脑袋这个带着很明显安抚性质的动作,怎么让她有种她才是欲求不满那位的感觉,难道因为脑子里装的是现代观念,所以和凌昱这么格格不入?
虽然心底是享受拥抱和亲吻的,但皎然还是推了凌昱一下,娇嗔一句,“谁跟你来日方长啊。”
皎然扭了扭身子,边打哈欠边抬头找天边的月亮,这个时辰太白金星都快出来了,因为凌昱的深夜造访,这个岁守的足够诚心了,不然此刻她应当和彩絮儿她们一样,早和周公相会去了。
凌昱好笑地看着皎然四处环顾迷迷糊糊的样子,在皎然下逐客令之前,凌昱先开了口道:“乏了就睡吧,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皎然确实已经困了,看凌昱的眼神比方才都呆滞了许多,一脸愣愣呆呆的强撑精神,听凌昱这么说,也不带犹疑,抱着他的脖子,脑袋趴在他肩膀上就睡了过去。
凌昱鼻尖贴着皎然的青丝,听见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的规律轻缓,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白净的耳垂,伸手将她跪着的两条腿捞出来盘在他腰间,也不知这姑娘是不是猴子转世的,这样的姿势都能睡着。
夜里皎然做了个很反常的梦,梦见她飘在海里,头顶上一朵乌云追着她跑,可梦中的她还是很清醒的,明明这一世没见过海呀,她在海里一荡一荡,完控制不住自己,似乎是有人在掌握漩涡的方向。飘着飘着,海边升起一个巨大的脑袋,居然是皓哥儿!皓哥儿正张开口,而她正掉在碗里,下一刻就要被皓哥儿吞进肚里去了。
皎然猛地就惊醒了,腰酸背痛的,盯了好一会儿头顶的纱帐,才想起和凌昱守岁的事儿,又歪过脑袋看了眼四周的摆设,这会儿已经躺回自己床上了,也不知凌昱何时送她回来的。
皎然费力地支起手肘,撑着坐起来,结果手往旁边一放,湿热湿热好大一滩水,皎然欲哭无泪一阵怒吼,“皓哥儿,你怎么尿我床上啦!”
还在美梦中吧唧着小嘴的皓哥儿突然被唤醒,也正迷迷糊糊,这个年纪的小娃娃一睡醒就要哭,这会儿见皎然恶狠狠地叉着腰瞪着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哇呜”地一声哭出来就完事儿。
彩絮儿从小榻上滑下,趿拉着软布拖鞋,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往床榻走来,将碧纱帐往银白钩子一挂,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瞧着像是在比谁哭得厉害,皓哥儿张大着嘴眼睛哭成一条缝,两行泪哗啦啦往两边飞奔,皎然跪坐在他面前,也不去哄他,就学着皓哥儿的样子哗啦啦假哭。
皎然此刻是起床气加上没睡好外带被褥变成河流的不悦使然,一点都不想去安抚皓哥儿。
皓哥儿见皎然跟他哭得一样大声,哭着瞧着,自己倒是越来越小声了,灰溜溜爬到皎然身边,拉着她的寝衣一抽一咽,奶声奶气地问:“然姐姐,你怎么也哭了,你也尿裤子了?”
皎然有些郁卒,瞪了在一旁捂嘴笑的彩絮儿一眼。
新年第一日,就在这样主仆俩手忙脚乱换被褥,替皓哥儿换衣裳的无奈中开始了。
元旦日要起早跟长辈拜年,四个年轻人站成一排,白师太看皎然与众不同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十分满意地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拍了又拍,“只有然丫头死心眼,别人都在睡觉,偏偏只有她硬要守岁。”
丁旖绰和夜凌音虽然没守,但都对皎然表示了一致的认可,石敬泽和彩絮儿也投去了佩服的眼神。
皎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除了挨个向长辈拜年,元旦这日,一家人还要挨个饮屠苏酒,和拜年不同,饮屠苏酒要从小到大饮,皓哥儿是小娃娃,白师太也给了他一盏杯,却只是在一杯清水中点了几滴屠苏酒,皓哥儿不知情,饮得有模有样的,饮完小短腿一软,好似就要醉了,逗得白师太又训又笑的。
开年第一顿饭自然是要阖家同乐,用过午饭,踏着暖洋洋的春光,邻里亲友便开始串门拜贺新年,丁旖绰和夜凌音在京城都深居简出,没什么友人亲戚,来串门的也就刚回城的崔家。
午时过后,苏氏便带着崔子衡来串门拜年,那时皎然正和皓哥儿在院子里晒太阳,苏氏一进门,就先拉起皎然左看看右瞧瞧,“要不怎么说‘红裙妒杀石榴花’呢,姑娘家就是要穿得鲜艳些才好。”
这可跟夜凌音丁旖绰想一块去了,皎然这身新衣,就是两位娘给置办的,石榴洒花毛边短棉袄,并间色石榴裙,整个人红澄澄的就跟剥开的红石榴一样饱满鲜嫩,咬一口都怕被她染色了。
苏氏又和皎然说了几句,直奔正屋而去,留了崔子衡和石敬泽在院子里和他们一起晒太阳,吃零嘴说些有的没的。
白师太他们不日便要南下,翻过年这几日,皎然每日起早去四季园理事儿,理完事儿便回到小甜水巷陪着三位长辈,夜凌音他们翻来覆去说的都是那几句话,尽管皎然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也还是笑嘻嘻地听一句答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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