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紫儿拿厚棉布将汤婆子裹住,再送到余妃怀里,陪笑道,“娘娘天香国色,眼下宫中就只有一妃,哪个狐狸精能越过娘娘去。”
自从先皇后仙逝,皇帝勤于朝政,嫔妃虽多,但宫中排位许久未动,于余妃而言,这是好事儿,却也是坏事儿,好在皇帝不流连花丛,播洒雨露一如计日程功,无偏无倚,坏在妃位尚有空缺,那便是谁都有机会跟她平起平坐,更坏的是这些人,能与她争那个和皇上互称夫妻的宝座。
余妃把汤婆子抱在怀里,叹气道,“也是我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下小皇子,眼下静嫔肚子里那块肉不知是儿是女,只要生下来,封妃是板上钉钉的,若由她诞下大皇子,不说妃位,后位都有得盼头。”这也是皇帝不偏私偏爱的坏处,让她们只能靠肚子去拼。
紫儿一下一下帮余妃梳头,低声在她耳边道,“静嫔无根无基,不如……”斩草除根。
“胡闹!”紫儿话还没说完就被余妃扭头沉声轻斥,“你忘了当初议论先皇后死因的人,是落得如何下场的?”
“是奴婢糊涂了。”下场如何紫儿自然清楚,那时后宫四妃的位置上,除了余妃,还有与皇帝打小相识,青梅竹马的嘉妃,且这嘉妃还是皇帝的表妹,若非嘉妃自己作死,只怕先皇后去后那金灿灿的凤冠就要戴到她头顶上,可惜嘉妃范了皇帝的大忌。
皇帝最恶人搬弄是非、争宠使计,更别提谋害皇嗣,若是静嫔无故滑胎,那定要翻天覆地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可就不是像嘉妃一样打入冷宫就能结局的下场,想到这里,紫儿的手不由抖了抖,皇上看着温和儒雅,实则比谁都杀伐果断。
“皇上埋头朝政,对后宫之事最是容不得沙子,与其暗地里当刽子手,不如光明正大地争宠。”余妃跟了皇帝多年,不知他到底爱好何物,但厌恶什么却是一清二楚的。
所谓光明正大地争宠,便是做花丛中最亮眼的那一株,余妃摸了摸如秋日落叶般掉去的青丝,冬日难捱,春日难等,不知头上的草儿要何时才能春风吹又生,她看向紫儿问道,“父亲那边如何了,可能尽快找到鬏髻?”
紫儿答:“大公子遣人说,好料子找到了,但那边的人说了上元节赶不上,大公子让娘娘灯节和皇上登城门时,先将就用着旧的。”
上元灯节正月十五夜里,皇帝要领着众妃嫔登城门赏灯点状元灯与民同乐,如今余妃位份最高,没有凤仪遮光,自然一门心思想在城门上出够风头,余妃有些遗憾,“也罢,好料子急不得,不急这一时,往后日日能用才是要紧。”
人心不足蛇吞象,再美的女子,若无一头堆云砌墨的乌丝,脖子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余妃不死心地道:“你知会兄长,若还有好料子,多弄些进来,过完年宫里要选秀女,往后用处还多着呢。”
余妃口中的兄长,便是盛京城承恩伯府家的世子许劲,许劲此刻正抬脚踏进白矾楼,站在廊下身着粉白黛绿的女史一窝蜂涌上来,许劲面露嫌弃地挥开,拂袖往白矾楼深处走去。
今夜是白矾楼新雏尝鲜日,新年新姐儿,谁还要碰这些残枝败叶,花儿娇嫩时才有人采,许劲想想就美妙,走着走着,脚下都快飘起来了。
沿途有舞娘翩然走过,正月是白矾楼生意最红火之时,处处闻丝竹、飘浓香,许劲一脚跨进院子,四面八方飘来悦耳的琴乐之音,许劲鬼使神差地仰头望去,天边似乎传来一阵“叮铃铃”的悦耳响动,若有若无,许劲陶醉地晃了晃脑袋,好时好景,想来天庭的仙子也在乐呵。
顶楼的楼阁冬日虽闭起,但仍留有一个小小露台,站在此处便可观皇城一角,可黑夜里入眼的只有如巨兽冬眠的殿宇,还有随风晃动的灯笼。
皎然收回视线,将白嫩嫩的纤手从凌昱掌心挣开,反过来抓着他的右掌拿在眼前端详,“刚刚那火在掌心烧,不疼吗?”皎然抬头往背后的凌昱看去。
凌昱在皎然颈间嗅了一口清香,指尖摩挲她的掌心,答非所问道,“若是你这般的手,定然是疼的。”
“也是。”脖子被他拱得痒痒的,皎然觉得今晚凌昱腻歪得很,缩着脖子躲着他笑道,“难怪你掌心那么厚,想必是烧厚了。”就跟脸皮一样厚哩。
凌昱的回答是唇瓣擦着颈间上移,然后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这咬中带舔的,只痒不痛,皎然鼓着雪腮问道,“还不下去吗?一直待在这里不好吧。”白矾楼皎然人生地不熟,一下马车就被领着登上最高处,虽然旖旎温情会让人头脑发涨,不过此行的目的她可没忘记,还没见识见识青楼是什么样的呢。
凌昱收紧贴在她腰间的大掌,冷风中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叫人一步都不想挪动,“不用怀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和你亲近。”
果然是脸皮厚,皎然脸蛋一热,又往远处望去了。
顶楼阁间窄小,门外即是连着主楼的木梯,皎然听见一个轻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片刻后,果然有人叩响。
凌昱松手,往后退了两步打开门,皎然看清了叩门之人正是楼若,上回楼若在凌昱面前替她解围,所以皎然的楼若的印象颇好。
“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楼若朝皎然颔首致意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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