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所及,满室萧杀,血流成河。空气中,凝结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晚儿,听娘的话,乖乖躲在这里,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出声,也千万别出来,知道了么?”

娘亲的话音犹在她的耳边萦绕,混杂着周围的杀戮声、嘶吼声、哭喊声、呼救声……

她小小的身子,颤抖着缩在地下的暗室里。透过青石板砖缝隙间的一点微弱光圈,她睁着一双惊恐万分的眸子看着上面。在那双乌黑的大眼里,早已盛满了血红。

忽然,一块红色锦缎肚兜飘落在她的眼前。她立即认出,那是娘亲的肚兜!

“不!不要!混账!畜生!畜生……”

鲜艳的红色肚兜挡住了她的视线,可是娘的谩骂声,却隔着地砖声声回荡在她的耳边。由起初的悲愤怒骂到渐渐小声的哀求恸哭……

她小小的身子又使劲缩了缩,瑟瑟发抖。但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小小的嘴儿紧紧咬住自己细瘦的手臂,直至她的口中也尝到了血腥的气味……

“娘子!”

暗室里的她一惊!这是爹的声音!

爹!我在这里!

她好想这样叫出声,可是她却发觉自己根本就叫不出来。喉咙仿佛被人紧紧掐住,暗哑而痛苦的说不出一句话!

“畜生!我要杀了你!”

爹的嘶吼声传来,紧接着,她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

“砰!”

什么东西应声倒地!

一阵微风适巧轻拂而过,掀起了地上的红肚兜,她的双眼不期然的对上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只见那头颅在冰凉的地板上旋转了几圈,然后慢慢停下。头颅的正面正巧面对着她的方向,她睁着乌黑大眼望着头颅上那双充满血丝的暴突黑眸!那里面还闪现着满满的愤恨和不甘!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没有发出尖叫,只是就这样无声的瞪着那本应是她爹爹的狰狞脸孔。

下一刻,漫天的血红色向她扑面席卷而来,她犹如陷入一片红色的汪洋中……

爹!爹……!

凄惨的一声惊叫!风清晚猛地一下起身,身冷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抬眼望了望四周,镇定了许久,她这才慢慢回神,伸手抹去额上的冷汗。

这里是她的寝居。不是那冰冷漆黑的地下暗室。

风清晚身一软,颓然的重新躺回软塌上,小手颤抖的捂着自己的双眸,仿佛这样就可以当作没有看见那些血腥的画面,但是刚一闭眸,刚刚梦境中的景象却更加清晰的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在那场梦魇般的残暴洗礼之后,她小小的身子用力推开了暗室上的地板,僵硬的爬出来。在回到地面的霎那,她望着面前的景象时,所有的记忆顷刻间淹没了她。

“啊——啊——啊——”

从喉间发出一声声清冽的嘶喊,她在瞬间崩溃,只记得这样一遍遍声嘶力竭的凄厉哀叫,直到嗓音干哑,直到最后她的喉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直到她身力气耗尽,昏倒在地……

自此之后,娘被人污辱,爹被人砍头分尸,满园的尸横遍野,断手残臂,猩红血水……一幕幕,成了每晚每晚折磨她的梦魇。还有那凄厉的惨叫声,一遍一遍,在她的耳边重复着,折磨着她。仿若向她索命的厉鬼,每晚都在纠缠着她。

那次幸而她最后发出了那样凄厉的叫声,让赶来的师父发现了她,并把昏倒的她带上山。

她还记得,她当时足足昏迷了一个月,每天都是在噩梦中惊醒。幸好在师父和师娘的悉心照料下,她才慢慢好转。

只是从那之后,她变了。变得异常乖巧,变得异常沉静,并且,她不再喜欢说话!

那天声嘶力竭的吼叫,使得她的嗓子受损,尽管师父后来想尽办法医治,但是直到现在,只要她稍微用力的大声说话,仍然有丝轻微的嘶哑怪叫。她讨厌自己那样的声音,因为那时刻提醒着她家惨遭灭门的仇恨!

她的小手忽然使劲的握紧,墨黑的眸子发出一丝森寒之光。

她要报仇!

就是这个念头,支撑着她度过每个噩梦连连的夜晚。也是这个念头,支撑着她活到今天。

所以,她请求师父和师娘教她武功。师父和师娘本是爹和娘的至交好友,看到她每天跪着的请求,看着她被恶梦缠身的痛苦,最终心软答应了她。

师父教她武功,剑术,骑术。师娘教她暗器,使毒和易容。而师兄……

想到这里,风清晚的眸中多了一丝几不可辨的暖意。

师兄是师父和师娘唯一的儿子,不论她做什么,师兄一直都陪着她。陪她一起练功,陪她一起受罚,陪她度过无数个噩梦的夜晚。在师父和师娘不在的时候,尽心照顾她,虽然师兄一直都不曾说什么,但她知道师兄同样是在关心她,并且,担心她。

她跟着师父学武功,到如今已有十多年了,虽然她的武功不差,但是与师兄相比,仍然差了一截。倒是和师娘学的三样都是尽得真传,尤其是易容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有时就连师娘,也快要认不出了!

风清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幸而她的易容术了得,否则也进不了这堂堂的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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