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寨作为最近刚刚建立的寨子,随着对周围队伍的火并,这几年极为红火,规模也在迅速增大,随着前几日那场大胜,威望更是达到了顶点,在周围的十数个寨子中,已经隐隐有点首领的味道,任家寨的人自然也是与有荣焉,面待其他寨子的人都是昂头挺胸的模样。

前几日大当家的带领寨中的青壮外出,虽然已经有数天没有消息,可在寨子里的妇女孩童却都自顾自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任何着急的意味,作为马贼,看起来好似颇为简单,只要追上去劫掠就是,可实际上这其中的门道颇多,外人根本难以了解。

单只是发现合适的目标,便是一个极为复杂麻烦的事情,需要考虑方方面面,更不要说之后的尾随威慑,最后冲上去的杀戮反而是最次要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他们的战力有多强,反而是在不断的威慑和跟随之下,让对方承受不住这份压力自行崩溃。

因此,别说是数天,有时候就算是十几二十天不回来也是正常的,好在大当家的也曾经有过统领数百人的经验,更是在军中打过仗,相较于那些没有章法的普通马贼来说,要更加规范,至少寨子周围的木栅栏和壕沟都是齐整,一般马贼想要攻击,就需要下马步战,这就让大半的同行,没办法轻易攻下。

更何况,寨子之中可没有什么老弱,不说那些留守的三十余名汉子,都是曾经见过血的悍匪,就算是那些看起来普通的农妇,关键时候也是敢拿刀子捅人的主儿,甚至连那些儿童都有拉短弓的能力。民皆兵也不为过。

今日太阳正好,又是开春时节,寨中众人都在忙碌着,为春耕做准备,毕竟,马贼的收入并不稳定,交通也并不方便,有时候还需要他们耕种些粮食蔬菜来补充,如果抛开那些被挑起的干瘪脑袋,这里和一个普通的村寨,其实没有太多差别。

只是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日子,刺耳的锣声从瞭望台上响起,听着绵长的,似乎没有停止意思的锣声,那些正在各自忙碌的人再冷了一下之后,都一下将手中的东西扔下,妇人将孩子抱回房中,男子已经随手抄起刀枪,向着寨子前方的栅栏处汇聚,就算是那些妇人,也都拿起了兵器,甚至还往孩子手里递过去一把匕首。

作为寨子里留守的二头领,任景齐是任重的堂弟,虽然不算是嫡传,可两人从小关系便颇为紧密不说,他更是练得一身好武艺,在之前当义勇时便表现不俗,落草之后也是多次立功,性情又颇为稳重,所以极受任重信任。

赶到大门口的任景齐第一时间便高叫道:“三儿,什么情况?”

一个消瘦的半大孩子露出脑袋,还带着稚气的脸庞上满是紧张,有些结巴的说道:“二哥,有……有大队人马,正向着这里赶过来,看起来像是官兵。”

任景齐眉头一皱,却并不意外,从之前得到那批红货之后,他的心中便已经隐隐有这种感觉,那被劫掠的董家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必然会有相应的报复,可他和任重屡次诉说,对方都没有听进去,看着自家大哥已经沉浸在阿谀奉承之中,他心中自然着急。

也正是因为他屡次谏言的缘故,这一次的行动并没有让他跟随,而是让其在寨中留守,这也在表达任重对他的不满,本想着等大哥回来之后在好好谈谈,却不曾想,大哥还不曾回来,报复便已经来了。

虽然心中紧张,可作为寨中二头领,还是历练出了一些能力,喊道:“能看出有多少人吗?”

过了片刻,三儿才说道:“应该有一两百人吧,反正挺多的。”

任景齐反而松了口气,这样的数量还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只要自己守住大门,不让其有进入寨子的机会,就算是再来些人,也没有办法对自己造成伤害,更何况,自己手中可还有四张大弓,真要是能射死对方几人,应该就会退却吧,这也是他们平时马贼火拼的习惯,没有人会死战到底,一旦损失超过一定程度,就会马上结束战斗,各自散去。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将自己手下安排到了栅栏旁边,一旦对方想要靠近,就用长枪尽情的攻击,让对方没有丝毫机会,几名擅长弓箭的高手,已经迅速赶到了大门两旁的瞭望台上,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就这样等了半个时辰对方才悄然出现在大门处,这个过程中,上方的三儿始终在通报着这只队伍的动向,众人也都是见过血的,对于战斗倒也没有什么不适,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也挺快,对这些经历过杀戮的人来说,能轻松一个中午也挺好,拿着锄头刨地还真不如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来的过瘾。

只是等到大地微微的颤动响起,才让这些家伙警惕起来,尤其是看到前方的队伍排着整齐的队列,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种震撼还是颇大的,看着对方在距离大门还有百余步的时候,便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几个首脑正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对着寨子指指点点。

看着眼前的队伍,任景齐之前的乐观估计便再不敢维持,虽然没有亲自见识过眼前队伍的实力,可只是看上去便有一种威势,这样的感觉,还是他年轻时,在一支北军路过时曾经见识过,那可是面对三倍之敌还将其彻底歼灭的可怕队伍,现在想来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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