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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耳侧响起隐晦轻叹,我微微侧目,便见离渊整了整衣摆,似要站起…我登时有些无措,只能紧攥着他衣袖,指骨微微泛白。

离渊起身,我顺势而起,跟随在了他身后,他低眸看了我一眼,清幽的眼眸不带一丝情绪,我却没由来的心慌,撇过了脑袋,不敢直视他目光。

他抬步往外走去,步伐生风,直将我裙裾扬起,我不由加快了脚步,可仍是赶的有些急促…无奈只能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

半晌,我额角已有细微汗水沁出,我咬了咬牙,微抬了眸光盯着离渊,轻启了唇,却在他侧目的那一瞬重又闭上,别扭的撇过了脑袋,那到口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哽的难受。

离渊意味不明的盯了我片刻,终是移开了目光,感受不到那迫人视线,我缓缓舒了口气,嘴角却溢出一丝苦笑。

以前…总盼望着离渊目光能更多的放在我身上,最爱看的…便是他明明无奈至极却又暗含宠溺的神情,可如今,他淡淡一个眼神,都让我战战兢兢心生慌乱…手足无措。

入了后山。

离渊在崖边停下,我紧紧跟在他身后,周身衣袍被呼啸而来的狂风卷起,‘飒飒’作响,发丝在我眼前缭乱飞舞,我不由微敛了眸光,抬手挡在眼前。

离渊负手身后,三千青丝张扬而起,墨发似是乱流瀑布,在他身后飞旋,俊美的侧颜冷峻而锋锐,清冷眸光直视前方高耸入云的山峰,微微闪烁…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崖底肃啸的风太过狂乱,我呼吸有些难受,便默默移动了步伐,躲在了离渊身后…

“蒂芜,你为何回来呢?”

呼啸之声下,我似有听到离渊清幽之音,似问似叹…

我错愕抬眸,却见离渊神色一如适才,并未有半分变化,是…我的错觉么?

我微张了唇,却被忽然袭上的狂风涌入喉咙内,“咳咳…”一口气尚未提上来,便被堵的咳嗽声不断,脸颊憋的通红…

离渊淡淡瞥了我一眼,似是终于发觉了我的不适,转身朝石桌走去。

我掩了唇,弯腰低咳着。

微凉的手掌在我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我顿时眼眶一热,心口涌上来的暖意将咳嗽难受之感驱散了几分,然…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委屈…

离渊对我…如此冷淡…难道真如苓歌所言,他要娶轩辕玘玥了么?

这般想着,眼泪便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滴落在石桌之上,似是雨水晕染了开来,痕迹浅浅…

“为何…哭了?”离渊略带无奈的话在我耳畔响起,淡漠的音调…

水雾弥漫了视线…我缓缓直了身子,咬着下唇,抬眸倔强的望着他。

“帝君不是不想和我说话么?”

我声音微哑,满含了控诉的哭腔。

那泪眼斑驳的模样…在他眼底倒映而出,如此狼狈…

离渊微蹙了眉,低低一叹,道:“吾并未如此想。”

“可是…帝君…宁愿与轩辕玘玥…说话,都不愿…理会我,不是…咳咳…不是么?”

我手拽着他衣袖,执拗的眸子一眨不眨的锁住他清隽容颜。

离渊神色淡淡,凝视着我,眸光有一瞬失神,随即又恢复了清冷之态,他薄唇微启,道:“为何如此认为?”

“难道不是吗?”

离渊静默凝视我半晌,清幽目光逐渐淡了色彩,薄唇微抿成了一线,他摇了摇头,似是无奈有似是失望,那辨不清情绪的墨眸无端教我心慌。

“帝君…”我攥着他衣袖的手不由紧了紧,扁着唇角,眼泪似断了线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离渊看向我的目光稍软了几分,修长的手指微抬,指腹轻柔抚上我脸颊,擦拭了咸湿泪水。

“莫哭…”他声带无奈安抚。

我神色一怔,离渊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帝君…哇…”我忽而放声大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就像是应了凡间那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哭的越狠,离渊越是温柔,在那一瞬,仿若又回到了五百年多年前,我仍是他心底最是宠溺的那人,我们不曾争吵,不曾怨憎,不曾…经受五百多年的相思…

然,痛哭的后果便是…翌日眼睛肿的似核桃一般,轻轻一戳,甚至有刺痛感,眼底亦是有淡淡血丝。

昨日哭的太入神,我忘了何时睡了过去,也不记得…怎么回的院子,唯一有印象的便是,在那惊天动地的哭声中,琼华后山惊飞的鸟兽,以及…离渊轻柔安抚我的神情…

我用锦帕沾了冰水,敷在眼睛之上,冰凉的触感,将不适稍缓。

待到午后,铜镜中的女子嫩绿色的轻衫似是抽芽的新枝,满含生机与活力,眼睛浮肿已经退却,樱唇微勾,带了浅浅笑意,眸底微转,闪烁着狡黠之光。

我抬手,将发髻稳固,凑近铜镜,轻眯了眼,再次确定眼睛恢复原状之后,这才往外走。

未至门口,淡淡清香愈渐馥郁,脑中忽而忆起璇玑之言…

‘闲觞院的桃树,已有五百四十株,起初我亦是不懂,可是后来...一年一年的过去,桃树便一株一株的增加…到如今,已有五百四十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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