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砖墙之后,是王阿婆的家,我曾偷偷入她家后厨,偷了几个葱油饼…右侧是一户商贾之家,极爱钱财,家丁护卫几十个,守卫森严…我不敢贸然闯入,只能的趴在墙头,眼巴巴的看着金银宝贝入了那家老爷的库房…
沿着庭院中的青石小路往左,便是厨房,为拂幽做饭的地方,右侧是厢房,适才我便是从那一处而来…
“我…在做梦么??”
我微垂了目光,喃喃自语。
明明昏睡之前仍在妖界,为何醒来便回到了过去?
“不是梦。”拂幽清幽嗓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怔怔抬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飞身而起,至左侧墙头,往下望去,王阿婆花白着头发,拄着拐杖立在庭院中,布满褐斑的手不住招呼着,口中喊道:“狗蛋!狗蛋!回来吃饭了!”
王阿婆在呼唤她家的小孙子回家吃饭,伴随着孩童欢乐的应答声,那胖胖的小肉团便圆润的从门外跑了回来,王阿婆牵着宝贝孙子的手,笑容和蔼的往回走…
这是…真的?我额头隐隐沁出了汗渍,随即飞至另一侧墙头,还未隐匿好身形,便被一阵狗叫声惊住,那商贾养的看门狗已经发现了我,六只森寒的眼睛灼灼盯着我,吓得我心一‘咯噔’,险些掉下墙头…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退下了墙头,踉跄着身子,粗鲁的撸起了衣袖,光洁的手臂宛若新生儿,抬手在脸上摸了摸,柔嫩的肌肤之上并无凹凸不平的伤痕!
我神色惊恐的站在原地,拂幽似是想来牵我,我‘唰’的一下冲入了房中,将拂幽的呼喊声抛在了身后…
房间仍是记忆中的模样,案几摆放在进门左侧,旁边是一扇屏风,中间桌椅整齐,而右侧的梳妆台上,铜镜光亮倒映了我身影…
远山黛眉蹙成了川字,杏眸仓皇的盯着铜镜中的自己,除了面色惨白之外,无一丝异样…
缓缓朝铜镜靠近,手抚上脸颊,仔细看去,面上无一丝伤痕,一点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这是…梦么?还是…以前的都是梦?
我目光呆滞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手缓缓垂下,捏紧了衣袖,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阿芜,我饿了…”
拂幽略显撒娇的嗓音从外间传来,熟悉到令我心尖发颤。
我凝视了铜镜片刻,微阖了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起身,朝门外没好气的喊了一声,“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这是我们之间最正常的对话,最是契合的相处模式。
“哈哈…”拂幽笑声肆意,“阿芜,我想吃红烧蹄髈。”
我走至门口,望着庭院内长身而立面容俊美的男子,放在门扉上的手紧了紧,“就你贪吃!蹄髈可是要银子买的!”
“阿芜没有银子了么?”
他手中执了折扇,三千青丝仅用一根发簪固定脑后,折扇轻摇,倒是有几分风流书生的模样。
“等着!!”
我走过庭院,气闷的白了他一眼,径直朝厨房走去。
若是厨房…还一样的话…
一样的话,又能证明什么?你又想证明什么呢?蒂芜…
与想象中一样,不,应该说是与记忆中一样…它本就是那个模样。
难道,拂幽的离去、我千年的寻觅,真的只是黄粱一梦?就连…那个清冷的上神亦是我梦中幻化的拂幽?
“阿芜…怎的这么慢?”拂幽似是等不及了,双手环胸斜倚在门栏上,晶亮的眸光里带了丝不满。
“嫌我动作慢?你自己来做啊!”
我借着翻炒蹄髈的空隙,回眸怒瞪着他。
拂幽讨好的笑了一笑,“我还是去准备美酒等阿芜出来吧。”
说罢,转身抬步便走,留给了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望了他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闪,握着盘子的手紧了又紧。
脑中思绪太过凌乱,想什么都是一团糟,我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锅里的红烧蹄髈仍在‘滋滋’响着,我目光微垂,神色郁结的望着这一切,深吸了一口气,我转过了脑袋,瞥向窗外…
拂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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