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面上却不显,继续刚才的话题,赵徵说的请教一二。
赵徵现在的处境,明眼人没人不知道的,沈鉴云自也不例外,他缓声道:“自怀宗登位,梁朝愈发暴.政强敛,百姓苦不堪言,天下义旗纷举,至今已有二十年。
“如今大魏立国日久,皇帝其位稳固,殿下身负先帝血脉,与皇帝不可相融也,两者相争,必有一死。”
沈鉴云一语正中要害,他道:“殿下就藩,乃上善之策,然皇帝亦能人也,三两年之后,其势必愈盛。他日大战再起之日,殿下将避无可避。
“殿下肖父,上雒一战声名远扬,然欲就此反杀皇帝,谈何容易?”
沈鉴云茶盏搁下,直视赵徵:“殿下不妨先谋分裂!”
“分裂?”
“是。”
沈鉴云颔首:“平阴山南,素繁华富庶之地,殿下眼下不妨大力拓之。待他日大战再起,稍避皇帝锋芒而南征建功拢军,待时机成熟之时,可将魏朝一裂为二,再与如今皇帝一决雄雌。”
“一裂为二?”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赵徵提起将魏朝分裂,也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谈起日后与皇帝对抗的具体方针。
皇帝势大,以后会更大,他在发展,对方也不会在原地等待,相反,双方都在加紧动作。
赵徵身处魏朝之中,皇帝占据大义名分和种种优势,哪怕他发展茁壮,将来对方还是会比他势大。
这个赵徵是知道的。
会很难。
他复仇的心固然坚决,但未来委实并不容易。
这是第一有人对他提出一个具体的方针,并且是有阶段步骤、可行性甚高的。
以分裂为目标,将决战放在最后!
届时南梁既灭,也不惧卧榻之侧再有人窥视暗算,他自可放开手脚。
赵徵注意力本来更多放在纪棠身上的,但渐渐听住了,从前尚有些模糊的复仇路线第一次前所未有地清晰了起来!
“好!”
赵徵细细听着,敛目思量,待对方话毕,他霍站了起身:“先生一言,使徵茅塞顿开。”
他当然知道谋臣智囊的重要性,一个人想得再多也有力有不逮的地方。随着封地的扩张,他也急需这么一位出类拔萃的文智之首。
赵徵固然有皇太子留下的班子,但他终究对这些人有着很深的怀疑和忌惮。
来之前,赵徵虽信松鹤先生举荐,但心中难免仍存些观察之意,沈鉴云一席话精准犀利,振聋发聩,确实让赵徵刮目相看,都不用纪棠给眼色,他当即长身而起,深施一礼。
“徵一路行来,多有不易,父兄之仇,夙夜难忘,徵虽才能鄙薄,但仍愿先生不嫌,出山相助!”
沈鉴云抬头,眼前赵徵长身而立,身姿矫健英武,眉目峥嵘崭露。
这位靖王,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大一样。
赵徵的遭遇,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沈鉴云甚至与友人惋惜过这位失父失兄的靖王。
但惋惜归惋惜,对于赵徵,他原本确实不大看好的,无他,对方以少年之躯,经历得太多。
很难不移了性情。
但这次真的见面,沈鉴云却发现靖王比他想象中要平和一下。
提起父兄,眉目间虽有恨戾,却并未见失控。
顾盼之间,观其眼神,也未彻底坠入阴暗。
这让沈鉴云颇诧异。
沈鉴云视线微转,落在纪棠身上,这位靖王亲自介绍的的“义弟”。
回忆对方在靖王跟前的坦然自若和两人的微动作,玄机怕就在这位身上。
在纪棠生机勃勃的清亮眼眸上一掠,对方也很敏感,侧头冲他笑了笑,明眸皓齿,笑容爽朗大方。
这倒是一件好事,正如烈马,有了笼头。
再加上恩师之荐。
沈鉴云已沉吟良久,须臾也拿定主意,当下也不再迟疑,站起身,深施一礼:“蒙殿下不弃,沈某人愿效犬马之劳。”
“好!”
赵徵立即将沈鉴云扶起,笑道:“我也幸也!”
这事儿,终是成了!
“恭喜殿下!”
“也恭喜先生!”
纪棠打趣:“这叫不叫隐士遇明主啊?”
她年纪小,说话诙谐,声音又清脆,被打趣的二人不由失笑。
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亭下众人欢笑哈哈一片,齐齐来恭贺赵徵,还有与沈鉴云互相见礼。
纪棠鼓掌叫好,喜形于色。
赵徵忽略谁也不会忽略她,一听她说话就视线立马往她脸上挪去。
山风猎猎,但见她笑靥如花。
赵徵忽就想起一开始逃亡的那段日子,……她是女孩,沈鉴云那些话犹在耳边,他放眼展望青山旷谷、连绵不绝的起伏高山。
一时心潮起伏澎湃。
赵徵攒紧拳。
他不但要复仇,还要给身边的人一个美好的未来!
知道纪棠是女孩后,再去回忆那段艰苦的逃亡岁月,赵徵更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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