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直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真。如今咱们也别提,只是若他在你面前露出这个意思,你要劝一劝他才好。”何老娘一直嫌沈家贫寒,何恭却没半点嫌弃沈家的意思。要何恭说,沈父是正经秀才出身,在长水村也是个体面人。就是沈素,虽无科举天分,但郎舅二人素来亲近,何恭却是不希望内弟真的走了商贾的路。
何恭说沈素如今没这个意思,沈氏却是不信的,追问丈夫,“是不是阿素在你面前提做生意的事了?”沈氏与沈素是同胞姐弟,两个年纪也只差一岁,沈氏最了解弟弟的,当初沈父一意要考功名,家业都被折腾的差不多了。沈素便常说,秀才空有功名,倒不若商贾有钱来得实惠。
何恭道,“没有,他要说了,我早劝了她。是素弟说起今秋水果的行情,真个头头是道。不是我说,他若能把这心思用在文章上,秀才早考出来了。”
沈氏稍稍放心,道,“这话都是白说,我爹不知念叨多少遭。”
沈素不是念书的料,却是交际的好材料。他这次进城,除了给姐姐送些当季水果吃,连带着以前在县城里念书的先生家,交好的同窗家,都走了一趟。
沈氏则开始准备给小陈表妹定亲的添妆礼,小陈表妹说了个好人家,陈姑妈是一刻都不想等的,恨不能闺女立刻嫁到宁家,好做稳宁氏少奶奶的宝座。沈氏对外头的事知道的不多,同弟弟念叨起来,“听说宁家十分有名的。”
沈素长眉一挑,“那是自然,如今宁家还有人在帝都做着翰林,我以往听同穿说,便是府尹大人也要对他家客气几分。不过,要我说,这门亲事,陈家还是细打听打听比较好。”后面这几句,沈素刻意压低了声音。
沈氏不解,“这是为何?宁家既是体面,也是陈家表妹的福气。”嫁过来后,她也听说了以往小陈表妹似是中意丈夫的事,就是她嫁进何家门,见了小陈表妹几回,每次小陈表妹那浑身的哀怨哟,简直能酸倒沈氏的牙。沈氏绝对是盼着小陈表妹嫁的如意的。小陈表妹如意了,也省得再时不时的哀怨一二。
沈素冷笑,“人们只瞧见这桩亲事的好处,姐姐细想,凭宁家的家世,不说一等大家闺秀,起码书香门第里的小家碧玉娶一个不难,又怎会寻亲到商贾家去?那陈家,说是有几两银子,不过是在碧水县,到了州府,谁又知道他家是哪棵葱?那位宁六公子还是嫡系嫡子出身,等闲怎么会寻亲寻到碧水县来。天上哪里会掉馅饼,仔细别烫了嘴才好。”
沈氏生于小村长于小户,人虽聪明,于外头的人却知之甚少,小陈表妹未定下这桩亲事时,她连宁家是何等样人家也不大清楚。弟弟这样一说,沈氏亦是警醒,道,“先时我也存了疑问,只是,听姑妈说这亲事还是姑丈亲自应的,最是知根知底……再说,陈姑妈极珍爱表妹,怎能不打听清楚便叫表妹嫁人呢?”
陈家事与己家无干,沈素剥个葡萄给何子衿吃,问,“子衿,你说呢?”
何子衿嘴里含着葡萄,口齿不清地做裁判,“舅舅对。”
沈素笑,“果然我家子衿最有眼光哪。”反常既为妖,哪里平白有这样的好事。小陈表妹那相貌沈素是见过的,凭良心讲,撑死就是个清粥小菜级别的,给人一见钟情的机率太低。
沈氏道,“那我给你姐夫提个醒。”
沈素一哂,“陈家姑妈不是常寻姐姐的不是,何苦多这个嘴,反叫人说姐姐不安好心了。”
沈氏嗔,“怎地这般碎嘴,若没这疑虑还罢了,既知道,怎能不说一声?女子不比男人,真嫁错了人,一辈子就完了。这可不是,小心无大错。”
沈素一哂,“随姐姐吧,只盼陈家别狗咬吕洞宾。”
“你这张嘴。”沈氏笑,问何子衿,“怎么又不吐葡萄籽?”何子衿天生一桩怪癖,听葡萄不嚼,去了皮一吞便进了肚,更不必说吐籽了。沈氏时常担心她闺女啥时候给葡萄噎着。
何子衿脆声道,“不浪费啊!”
沈氏直发愁,同沈素抱怨,“这个贫嘴病真不知要怎么才治得过来。”
沈素笑着安慰姐姐,“孩子这样才有趣,我看子衿就好,谁也比不上。”
何子衿学舌,“我也瞧着舅舅好,谁都比不上。”
沈素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