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内,小皇帝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子边上吃蜜饯,往嘴里扔一个,然后看一眼殿门口的方向,可惜左等右等,还是不见那人回来。

他抱起果盘出了殿门,让人搬来躺椅,坐在殿门口。

正对着院子,时不时望向大门的方向。

李文忠赶紧过来,拿着厚厚的的白貂大氅给他盖上,而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

“陛下,今儿天冷,陛下在这里吹风,仔细冻坏了身子!”

慕容纾咽下嘴里的果脯,“朕不冷!”

还不冷,鼻尖都冻红了!

“陛下可是在等千岁爷?”

李文忠瞧了眼阴沉的天色,“陛下去殿内等,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句话,小皇帝抿了抿嘴,嘴硬道:“朕才没有等他!”

“朕是想自己看看风景!”

他话音刚落,又忍不住口是心非地问:“李文忠,你当时在旁边,是不是也听到了——”

他声音低了低,满是委屈,“他明明说过,很快来找我的……”

看他情绪低落,李文忠忙着安慰,“或许是有事情拦住了手脚,又或许是那刺客有消息了,千岁爷正忙着处理呢!”

“等千岁爷把刺客抓到了,一定给陛下好好报仇!”

小皇帝脑袋垂了垂,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慕容纾眼眸亮了亮,扬起一张笑脸来,望了过去。

来人一袭黑衣,马尾高高束起,但明显不是裴確。

慕容纾脸上打的笑意淡了些,他仍打起精神,“鸣隐,你怎么来了?”

鸣隐是慕容纾的亲信,作为暗卫,主要负责皇上的安,和替皇上办一些隐私的事情,一般不会经常出现在人前。

鸣隐对他行了个礼,“陛下,当时延英殿的混乱稍稍止住之后,臣见陛下已经安,就悄悄出去探寻那名刺客的行踪。”

慕容纾点了点头,“可找到了?”

鸣隐摇了摇头,看了小皇帝一眼,欲言又止。

慕容纾直起了身子,“有什么话,不用顾忌,就直接说。”

鸣隐垂了垂头,不敢直视小皇帝的目光。

他一直在暗中保护陛下,这些天来,陛下和千岁爷的浓情蜜意,他看的真真切切。

这是陛下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对他依赖又信任……

而他却要做个恶人,来揭露这个假象……

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这对年幼的陛下来说,或许太过残忍。

慕容纾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有了丝不好的猜测,一阵慌乱从心口涌出,他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白貂大氅,稳了稳心神。

“是不是……”

想到那个名字,慕容纾眼神暗了暗,忽然觉得要开口说出的话很重,重到自己抬不起舌头来。

他愣了愣神,“是不是……和裴卿有关系……”

只见面前半跪的人重重点了点头。

他心里“轰隆”一声,心神俱震……

裴確……裴確……

他脑子里浮现那个人的身影,他笑时温柔的脸,他汗珠滚落时利落的下颌线,他眯起眼睛时的不耐,他将自己抱进怀里时的宠溺……

往日种种柔情,悉数涌于心头。

他嗓音干涩,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只听见地上的人继续说——

“臣追过去的时候,见司礼监的人已经将痕迹处理好,正遮遮掩掩地将那名刺客往鸿宁殿的方向带。”

“确实是司礼监的人?你不会看错?”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了颤,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相信。

鸣隐办事可靠,是父皇自小培养出来的,专门用来保护自己。

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才,目力,耳力哪点不是极佳?

他动了动唇,内心无比清晰——

他问这句话,不是在怀疑鸣隐……

他是在给自己一点儿可以为裴確开脱的余地,他在自欺欺人……

“领头的人是田震,臣不会看错。”

慕容纾闻言闭上了眼睛,手掌抬起盖住双眼。

他心里又酸又疼,眼眶热度烫人。

心中千万个念头来回嘶喊,内心挣扎得像被人放在烈火中烹烤。

“朕知道了……”

他动了动唇,觉得喉口干疼,“你退下吧……”

鸣隐应了声“是”,看了眼一脸震惊的李文忠,转头离去。

而李文忠讷讷地站在慕容纾身边,看着在白貂大氅里缩成一团的小皇帝,跟着红了眼。

他擦了擦泪,正要把人劝一劝。

就见到小陛下擦了擦眼睛,自己从躺椅上起身,声音沙哑,说,“回去吧。”

又见他鼻尖通红,脸上有未干的水迹,“不等了。”

他转过身,一个人朝殿内走去……

日光打在华丽绮美的龙袍上,孤独又落拓……

一如先帝驾崩之后,他于深宫中独自长大,那般寂寥落寞的岁月……

再也没有回头过……

*

裴確将常安在外搜集到的材料看了又看,才缓缓开口:“这么看来,不像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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