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太医院的太医,不处在权利的漩涡里,不是陛下的什么亲人,更不是什么偏重的大臣,他怎么会来?

张潜给息太后请了安,又给卫泱行了礼。

卫泱点头示意,只是悄悄拧起了眉毛,张潜坐到他身侧,问道:“卫大人,陛下不是要大宴群臣吗?怎么只有我们几个?”

“大宴群臣?”

卫泱缓缓开口,脊背升起一股冷意,“谁告诉你的?”

“田总管啊!”

张潜不以为然,“田总管一早就去了我府上,下官当时还没从夫人床上爬起来呢,他在外面等得急,下官怕迟到,火急火燎地就赶来了!”

卫泱闭了闭眼睛,无奈开口,“田震是裴確的人。”

张潜:“下官知道啊!不过陛下和裴大人本就亲如一家,”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附耳过去,“听说千岁爷已经搬到承乾殿去住了,田总管来下官府上,不稀奇!”

卫泱睁开双眼,瞥了他一眼,“张潜,好好吃饭吧。”

张潜讪讪地后退了一些,兴致盎然地打量起外面的戏班子来。

不就是嫉妒吗?

不说就不说嘛!

这么凶干嘛!

卫泱心里突突直跳,又快速扫视了广桂苑一眼。

息太后、自己、张潜……

是当年亲手将先帝送上路的人……

而裴颜,是自己一手安插进宫的人……

这场家宴,容不得他不多想。

家宴……家宴……

借着宴请群臣的借口骗来了张潜,传旨的人是裴確手下的大太监田震,早早去了,等他收拾完,带回宫中,不就是怕他跑了……

广桂苑增了兵,守卫比之前多了一倍。

这家宴,究竟是陛下的家宴,还是裴確设的局?

今天的广桂苑,究竟是真的要赏一出戏,还是他们本身就是一出戏?

卫泱眼睫快速抖动了一下,想着息太后的反常,悄悄叹了口气。

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有了反水的,这条船八成就要翻了。

十有八九,大势已去。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李文忠的声音,陛下到了。

一众人跟着行了礼,小皇帝坐定,裴確坐在他身侧。

“许久不见啊,张院使?”裴確朝他笑了笑,对他打了个招呼。

张潜受宠若惊,“见过千岁爷,千岁爷,不是说大宴群臣吗?其它大臣怎么还没到呢?”

裴確看着他,似笑非笑,“大概是别人没有这个福气吧。”

宴品流水般传上来,一声鼓起,隔岸的那场戏开始了。

小皇帝觉得新奇,他被裴確一个接一个的喂着剥好的葡萄,不错眼珠地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人。

前半段还好,越往后看,卫泱的脸色越沉,看到中间的时候,他已经转过头来,不敢再看。

小皇帝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张着嘴要裴確喂,眼睛闪闪发光沉浸在剧情里。

又往后看了一点儿,息太后的手抖了抖,垂下了脑袋。

没过多久,看向戏台的张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随着一声鼓起,他手中的酒盅掉到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要自己来看戏了。

他不是看戏的人,他才是戏台上的戏子。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他问出那句话时,卫泱却连解释也不解释。

“好好吃饭吧……”

难道他早就明白,这是最后一顿饭了?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让自己像个蒙在鼓里的傻子!

裴確嘴角含笑地看着下面的人,“怎么不看了?”

他话音刚落,戏台上的老生扮演的土财主被灌了毒药,直挺挺倒在了戏台上,发出惊天闷响。

张潜本就心虚,这响声一出来,吓得他一个哆嗦!

慕容纾睁圆了眼睛,终于从这场戏里出来。

他歪了歪脑袋,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看向裴確,“这场戏是什么意思?”

裴確掀了掀眼皮冷冷朝着卫泱的方向看了一眼,“陛下问臣,到底没有问太傅来的清楚……”

“其中的关窍如何,臣一个只是听闻的人,到底没有一手操办的人来的清楚。”

“卫太傅,本官,说的对吧?”&a;lt;author_say&a;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