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房间,沈誉让我先进去,他侧身关门,又重重抹了把脸,试图摆出过去那副高傲姿态,我扫了一圈他房间布置,正要问他柳玉烟在哪里,沈誉却先开了口。

他的语气矜持,又夹杂着一点沾沾自喜:“怎么,你来我家,是来跟我道歉的吗。”

“……”我看着他,“道什么歉。”

他一下子就炸了:“你之前居然那样对我!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我低头,无可奈何地吐了口气,又咧嘴笑了一下。

自找苦吃。

“我没跟你清算你要杀我哥的事,就已经是我一忍再忍的结果。”

我轻声道,“不要再来招惹我。”

他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干脆靠着墙,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废物果然是废物,本来还有几分不确定,一看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柳玉烟呢。”

我冷冷道。

沈誉的表情从慌张,到嫉恨,最终回归为面无表情。

“他那样对你,你还站他那边。”

沈誉的声音之凉,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凝结住了,他慢慢露出了讥嘲的笑容,“我真想知道,裴尚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就这么死心塌地要跟他!”“柳玉烟呢。”

“被他关起来,这一个多月你还没看清吗?裴尚对你意图不轨,你可是他亲弟弟!”沈誉用力一挥手,打掉了壁炉上一个装饰的银瓶,他额角青筋直跳,愤怒道,“我这是在救你!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他吞噬吗?你不领情就算了,你还凶我……!”我按了按指关节,无聊地扭着脖子。

沈誉彻底被激怒了:“还是说你就是喜欢被人操屁眼的变态吗?”真亏他房间隔音好,没让下人听见他们清高得像只孔雀的少爷说这种粗话。

他说完后自觉失言,难堪地咬了咬嘴唇,本来就过于红润的嘴唇带上渗血的牙印,简直是一种视觉暴力。

沈誉不服输地瞪着我。

我笑了笑:“柳玉烟呢。”

“……”“裴尚要如何对我,我要如何对他,都是我们兄弟俩的事,你算什么,也配说三道四?”我一字一句,缓缓道,“你一枪下去,把裴沈两家的世交情谊打个粉碎不说,你要真杀了我哥,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我是为了你——”“谁拜托你这么做了?”我嘲笑道,“我求你了吗?或者我是女人,要被你英雄救美吗?省省吧,小公子,诞爷还没沦落到要被你搭救的地步。”

他眼底充血,死死盯着我,我摇摇头,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你抓柳玉烟干什么?你也好意思这么对待一位女士,放了她,这件事就此翻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弯下腰,难以自制地,癫狂地大笑起来,那样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我微微皱起眉,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爱裴尚,善待女人,又把你那个副手当眼珠子呵护……”他抓着壁炉一角,咳嗽着,喘息着,被他恶狠狠盯上的那一刻,我只觉面对着一头失去理智,疯魔的野兽,背上竟微微出了冷汗。

沈誉又开始笑,咯咯笑着,卖弄风情一般对我眼送秋波,模样艳丽又扭曲,说:“只有我,你单单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沈誉比他们差在哪里?裴尚就算了,一个风尘女子,一个婊.子,我——”我箭步上前,拎着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掼到了墙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沈誉双脚几乎离地,我青白的指节抵着他不住滚动喉结,看着他一点点窒息。

我抬起头,漠然道:“我最后问你一遍,柳玉烟,人在哪里。”

沈誉的嘴角快咧到耳根,布满血丝的眼球映出我的身影,他握住我的手腕,拇指来回摩擦着,艰难而热切道:“只,只有我这么对你,让你,你讨厌我,你才会看我一眼,你才会只看着我——裴诞,裴诞,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啊!”“别发疯,说人话。”

他不听我的,目眦欲裂,哪怕要被我活活勒死也不在乎,拼命伸长脖子要靠近我。

沈誉诡秘道:“你知道吗裴诞,其实呀,哈哈哈哈哈,其实炎帮是受了我的委托,当初才去港口闹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救你呀!没有恶人,怎么能显出我的作用?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我搭救,被我保护,你是不是特别感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对你很好?”竟是这样。

沈誉和炎帮之间的这层关系,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

“他们帮我做事,我在警局保他们无恙,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为了让你也爱上我!”我:“……疯子。”

他脸色逐渐涨红,我一松手,他就捂着喉咙剧烈咳嗽起来,我从未如此厌烦一个人,一分一秒也不想多留,而他巴巴望着我,目光痴狂又痛苦,过了很久,才凄然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柳玉烟没事,我不找你麻烦。”

我说,“她要是有什么差错,咱们就算是彻底结仇了。”

沈誉,你可真是个哈哈怪。